《将军原来是个断袖》TXT全集下载_4
作者:匪君      更新:2023-06-22 04:19      字数:9771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魏延祯不再多问,荆长安也不再多话,一直到何家村,两人从马上下来,才对视一眼打破了沉默。“穿过这片竹林,第一家就是村长家了。”荆长安道:“之前打定主意不回来了,就把家里地契给了村长,这要去地窖取东西的话,还得去他那知会一声才行,不过正好,可以问问他征粮的事。”话音刚落,就被冲出来的何宝宁一把抱住了大腿。荆长安低头一看,笑了,弯腰就把小家伙抱了起来。“哥哥。”何宝宁扯扯荆长安的头发,又摸摸他的面具:“宁儿好想你,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因为哥哥有事啊,不过哥哥这次回来的急,没给宁儿带糖果,宁儿不会生哥哥气吧?”荆长安捏了捏何宝宁的小肉脸。何宝宁摇头:“不生气。”小手圈住荆长安脖子:“宁儿想哥哥。”“哥哥也想宁儿呀。”拍了拍何宝宁的小屁墩儿,荆长安才转头给魏延祯介绍:“这是宁儿,村长家的。”魏延祯点了点头,这才将视线从孩子身上移开。何宝宁也是这时候才发现魏延祯:“哥哥,这大哥哥是谁啊?”“这是魏将军,宁儿可不能无礼哦。”荆长安屈指刮蹭何宝宁鼻尖儿:“何叔在家没?”“在呢!”何宝宁脆生生应罢,就从荆长安身上下来了,撒丫跑在了前面,边跑边喊:“爹!哥哥回来了!安哥哥回来了!”“这孩子。”荆长安笑望着小孩儿的背影摇了摇头,这才和魏延祯跟了上去。第21章 何广财两人才跨进何广财家坝子,何宝宁就拽着他爹出来了。“爹,你看,哥哥,宁儿没骗你!”何广财目光自魏延祯身上一扫而光,拍拍儿子头:“一边玩儿去。”“嗯!”何宝宁冲荆长安挤眉弄眼,掉头跑回屋里。打发完儿子,何广财默了默,这才走向两人。“何叔。”荆长安主动打招呼。何广财点点头,却是看向魏延祯:“这是?”“这是魏将军,我们此番来,是有事想找何叔帮忙的。”荆长安直言来意。一听魏延祯身份,何广财赶紧拱手行礼,把人往屋里请。两人没有拒绝,进去把此行目的详细给何广财说了一遍。荆长安也提了自家地窖的事,对此,何广财毫无异议。“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理都是你的自由,这个我可管不着。”何广财想到地契的事,叹了口气:“地契你给我了,我便收着,不过东西我不会动,不管你去哪里,走多远,家,还是你的家,你婶子也有过去打扫照看着,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能住。”荆长安鼻头微酸:“何叔……”何广财却打断了他说下去:“你随我进里屋,我有东西要给你。”荆长安虽然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跟了进去。然而房门关上,何广财却并没有给荆长安东西。“小主子方才给我使眼色,可是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何广财转身看向荆长安。荆长安点头,压低声音道:“何叔也看到了,军营粮草吃紧,朝廷那边又迟迟不拨下来,单靠村里这点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小主子的意思是,动用广义那边?”何广财一点就通。“没错。”荆长安道:“但这事不能由我出面,还得何叔出面牵线才行,而且广义叔是你兄弟,由你来提,也顺理成章一些,不会惹人注意。”“行,我知道了。”何广财点头应了下来。事情谈完,两人却没有立即出去,何广财绕开荆长安,径自去柜子里拿了个深蓝色碎花布包出来。“这是巧儿昨儿个放我这儿,里边儿是给小主子做的两身衣裳。”何广财将布包递给荆长安:“她原本想要直接给的,又怕不妥,便托了我过几日给小主子送去,小主子今儿回来,倒是正好。”“巧儿昨儿来的?”荆长安就不放心巧儿,知道人出来,便放下心来。“是的,人现在广义后宅做打杂丫鬟,小主子大可放心。”何广义低头看了眼荆长安的脚,才想起来还有东西忘了给,赶忙又去床头翻了个布包出来一并塞他怀里:“哦对了,这还有两双鞋,差点给忘了。”鞋子也是同色布包裹起来的,荆长安揭开布包,里面一黑一灰两双鞋,一看就知是何广财媳妇儿翠花婶儿的手艺。荆长安眼底笑意暖暖,合上布包:“鞋子真好看,不愧是翠花婶儿的手艺,不过,怎么没看到她人?”“老陈家媳妇儿生娃,去帮忙了。”何广财道:“出去吧,别让人起疑。”荆长安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身:“何叔,都说多少回了,就叫我长安,别总是小主子这样称呼,听着怪别扭的,这些年,承蒙你跟翠花婶儿照拂,在长安心里,你们,都是我的长辈。”“一日为仆,终身为仆,如果不是当年老爷给我们兄弟良籍,我跟广义也不会有今天,老爷大善,我们也不能忘恩负义啊!”何广财提到老主人,眼睛不禁有些发红:“小主人不必再说……”“好好好,不说,我不说了,你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眼看人一副要哭的样子,荆长安无奈妥协,转身抱着东西先溜了出去。何广财却没有动,站在那缓了一会儿,才揩了下眼角跟出去。第22章 似曾相识何广财出去就趁着征粮话题,顺嘴提了广义粮油铺一句。“广义粮油铺?”魏延祯本来正在看荆长安,闻言便转回头来,看向站在对面的何广财。何广财拱手:“正是,广义粮油铺这些年颇有善举,没少设棚施粥,赶上灾年那更是不用说,将军去看看就知道,就那粥啊,比县衙那边可浓稠多了,能经得起这么霍霍,想来是有些存粮的。”魏延祯没有作声,若有所思。“对啊,瞧我,怎就把广义叔给忘记了!”荆长安适时帮腔:“广义叔一向大意,若是由何叔出面牵这个线,只要价格合适,想他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哦?”魏延祯看看何广财又看看荆长安:“听你们这口气,这广义粮油铺的老板,你们还认识?”“认得认得!”荆长安第一次笑地眉眼弯弯:“广义叔跟何叔乃是兄弟!”何广财附和:“实不相瞒,广义粮油铺老板名叫何广义,与小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这事儿我去给他说说,应该能成,只是这量嘛……”“没事,能买一点是一点,全看何老板的意思。”能多一个筹粮渠道,魏延祯当然不会拒绝,当即接下这人情抱拳道:“那这事儿就拜托何村长了。”“应该的应该的!”何广财慌忙弯腰回礼。魏延祯想了想:“那这样,村里征粮一事便由何村长代劳,待广义粮油铺那边谈妥,再一并送到那边,三天后我让人直接去那边接应,也省了这一来二去的麻烦。”“成,承蒙将军信得过,小人定不负所托。”何广财拍胸脯保证的掷地有声。魏延祯抱拳作礼。这事儿说定后,两天没多耽搁,便从何广财家出来,转道去了荆长安家。魏延祯原本以为,荆长安一个人住,房子肯定是又破又旧的土胚茅草房,去了才发现,还挺好。虽然还是旧,且破损严重,但放眼村子这一路所见,除了村长何广财家,还真没哪家是这种青砖瓦房的,院坝圈了篱笆,周边是绿油油的菜地,入目如画,竟颇有几分乡村雅趣。“地窖在耳房旁边。”荆长安边开篱笆走进去边道:“原本是鸡舍棚子来着,我没养,就给空置了,后来给改挖了地窖,您等等,我去拿把锄头。”“拿锄头?”魏延祯疑惑:“为何?”“我们乡下地窖可跟你们城里头比不了,也没那么多讲究,打个地坑,东西唏哩轱辘往里一倒,刺藤木板的把洞口一遮就完事,木板没什么,刺藤那东西用手扒拉可不行。”荆长安去屋檐下拿了锄头,顺带还拿了箩筐,这才带着魏延祯往耳房旁边的地窖走,都没让魏延祯帮忙,自己三下五除二把刺藤挖刨到一旁,搬开木板就拽着箩筐哧溜钻进了洞里。没错,在魏延祯眼里,那顶多就是个地洞,根本算不上地窖,不过东西里面倒是真堆了不少。魏延祯也没看着,衣摆往腰带上一扎,就跟着跳了下去。“将军怎么进来了?”荆长安手里正搓着红薯上的泥,看到魏延祯进来一愣。“进来帮忙,两个人干活快些。”魏延祯半点没犹豫,就麻利拿起一个萝卜抹掉泥土扔进筐里。“这怎么使得?”荆长安将红薯扔筐,看着魏延祯的手皱眉。“你使得我怎么就使不得?”魏延祯动作不停:“我这双手,人脖子都拧过,捡个红薯萝卜的怎么了?两个人还快点呢……哎?你家这土豆个儿挺大啊!”“嗯。”荆长安点头,他没有捡土豆,依旧是捡的红薯:“就是种的不多。”“就这么个箩筐不够用吧?”魏延祯目测了一下:“起码得好几麻袋才装的完。”“先装,家里有麻袋,等下我去拿来换就可以了,能装完,回头再去雇辆牛车,给拉回军营去。”荆长安当然知道一个箩筐不够,心里早就打算好,这农家别的没有,装粮食的麻袋可不缺,有的是。“既然有麻袋,为何不直接用麻袋装,装箩筐再倒麻袋里,不麻烦么?”魏延祯被荆长安这脱裤子打屁的想法给惊到了。“直接用麻袋进来装,然后裹一麻袋泥么?”荆长安脱口而出:“傻不傻……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荆长安简直恨不得自掴嘴巴,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一时间,瞪着眼睛竟是不知该如何反应。魏延祯也顿住了动作,却不是生气,而是……那似曾相识的语气,只是,少了软糯奶气。第23章 什么毛病“对不起将军,小人,小人失言了!”好好半晌,荆长安才从那僵硬的气氛中回过神来,慌忙就要跪下请罪,却被魏延祯抬下巴制止。“啊!”魏延祯学着荆长安的语气,似笑非笑:“是好傻啊,麻袋裹上泥又不是不能给拍掉,为什么就不能直接用呢?”荆长安:“……”荆长安麻利儿爬出地窖。魏延祯明知故问:“干什么去?”“拿麻袋去!”傻子荆长安应得干脆,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洞口,却不知魏延祯望着洞口久久失神。好一会儿,魏延祯才眨了眨眼睛回神,擦掉手上的泥土,低头自胸前的衣襟里摸出一只靛青荷包出来。荷包针脚粗劣,绣工也不好,但上面的金线猫咪图案却憨态可掬,很是可爱。那是……七岁的江勉给的。时隔多年,什么都成了过眼云烟,却唯独那红衣福娃似的小小身影,就像被刻印在记忆深处一样。直到如今,他依旧清楚记得,那年瑞王府荷心亭中,在满池荷花映夕阳的夏日傍晚,一身红衣的小孩儿凤眼亮晶晶送上荷包的情景。……“给,恭祝世子哥哥生辰快乐,虎虎生风,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这荷包可是勉儿亲自跟阿娘学着做的,这小老虎也是勉儿学着绣的,还是世子哥哥最喜欢的金线绣,不许不喜欢哦!”池波荡漾,夕阳荷色下,七岁的江勉仰头望着高他一大截的魏延祯,肉脸嘟嘟,眼睛滴溜,像极了观音座下偷跑下凡的金童。十三岁便已然长身玉立的魏延祯低着头,仅仅是看着小孩儿那一双眼睛,一颗心就萌化了。“可是小江勉。”魏延祯存心想逗孩子玩儿,故意指着那荷包上的图案:“这分明是只小猫啊?”“胡说,阿娘说了,那就是虎!”手艺受到质疑,江勉不高兴了,双手叉腰鼓着腮帮怒瞪魏延祯:“金虎!”“猫。”“虎!”“猫。”“虎!”“猫。”“世子哥哥坏,勉儿再也不要跟你玩儿了!”……回忆戛然而止,那天江勉气呼呼跑走,魏延祯逗过了火,本是要追上去的,但因另外有事被人给叫住了,原想过后再寻机会找人道歉赔不是,谁知江家一场变故,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江勉更是自此渺无音讯,生死不知。魏延祯收回思绪叹了口气,正欲把荷包揣回去,抬头就见荆长安蹲在洞口,视线就落在他手里的荷包上。魏延祯心念一动,然而没等他说什么,荆长安就状似随意一瞥的收回了视线,放下腋下夹着的一捆麻袋,抽出一个,卷巴卷巴就跳进洞来。“先把箩筐里的倒腾了,我撑着袋子,将军您劲儿大,您来倒。”荆长安抖开麻袋,撑着口子,却扎了个马步,努力把麻袋给举高,不给沾地儿。“就你细胳膊,我要就这么倒进去,能把你胳膊折了。”魏延祯一把夺过麻袋,直接撑口往箩筐上一套,就端起箩筐往里倒,而这样一来,无疑麻袋底部着地。他这太快了,全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荆长安想要阻止都没来得及,眼看麻袋沾泥,只能皱眉作罢。“真不明白你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这些不都是泥坑里扒拉出来的,就算你顾着外头不沾泥,东西倒里边儿不一样会沾上吗?里外都是沾泥,有什么区别么?”这箩筐里的倒进去,也就装了半袋,魏延祯卷了卷袋口立在一旁,把空箩筐扔出洞口,就回来接着装,却见荆长安站在那没动,随即眉一挑:“生气了?”“没有。”荆长安顶着麻袋底部叹了口气,也跟着蹲下动起手来:“我就是……算了。”“你就是什么?”魏延祯疑惑。“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就是见不得这样,看着浑身难受。”荆长安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洁癖?”魏延祯挑眉。荆长安瞥魏延祯一眼:“不算,我别的事情不这样。”“那你这……”魏延祯及时打住了话头:“算了,干活吧。”第24章 顺眼多了夕阳落山,晚霞散尽,忙活了大半天的两个人才带着一牛车东西返回军营。这一回去,就把大伙儿给震惊到了。“嚯!你俩出去一趟就搞了这么一车东西回来,厉害啊!”“将军出马,果然非同凡响!”“这里面都是什么啊?”魏延祯翻身下马,却没有回应,而是回身将荆长安给扶了下来。“土豆红薯,还有一些萝卜,都给搬进去吧。”魏延祯说罢,随手扯了钱袋递给荆长安,自己首当其冲,拽住一个麻袋,轻松一掂就甩到肩上扛了进去。他这一动,其他人便也不再废话,跟着行动起来。别看这牛车堆得满满当当,实际也才十来袋,这么多人围一块儿,都不用全上,眨眼就搬走一空。荆长安一直在旁边看着,见搬空了,才转身去结算牛车的钱。“何四叔,这是牛车的钱,辛苦你跟着跑这一趟了。”平时何老四拉人拉货的往返一趟也就几文钱,荆长安也没多给,凑了几文钱给了个整数。灾荒年头,这日子艰难,能多给点就多给你,能匀出点余钱多置办点米面杂粮也是好的。这么想着,荆长安便收起魏延祯给的钱袋,拿出自己的钱袋,又给添了一两碎银。“哎哟多了多了!”何老四给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拒绝:“我这平时跑一趟顶多就挣个三四文钱,那还都是往返不落空的时候,你这凑整已经是多给了,这一两银子你赶紧给收回去,我是不会收的,乡里乡亲的,又是给军营里送东西,我哪儿能昧着良心黑你钱呢!不收不收!”何老四跟被鬼撵似的,赶着牛车就跑了。这中年男人憨厚本分了大半辈子,哪怕时逢灾年,家里老老小小好几张嘴等着要吃,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依旧坚守原则,不多拿一分意外之财。荆长安没想到自己这举动,居然能把人吓跑,原本是想把人留宿一宿,明日再走的。“怎么了?”魏延祯出来就看到荆长安望着路口发呆,忙走过去,没看到何老四跟牛车便问:“人走了?”荆长安点头,面露担忧:“这天眼看就暗了,夜里赶路不安全,本想留他一晚的,结果被我给吓跑了。”“你做什么把人给吓跑了?”魏延祯好奇挑高了眉头。“给了他一两银子。”荆长安晃了晃手上的银子塞回钱袋:“早知道就不给了,哦对了,这个还你。”说罢,顺手就将魏延祯的钱袋还了回去:“你那袋子我就拿了十文钱,这一两银子是我自己的。”“我又没说什么。”魏延祯瞥了荆长安一眼,难得听对方不用敬语,竟意外的顺耳,连带人看着都顺眼了很多,着实是……卸掉防备松懈状态的荆长安,看着气质脱俗,整个人都鲜活了几分:“不过大晚上赶路确实危险,这样吧,他赶牛车跑不快,我让人骑马去追回来。”这个可以!荆长安忙转身朝魏延祯拱手:“多谢将军!”魏延祯:“……”这刚顺眼了没多会儿……魏延祯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回营叫人去了。荆长安对魏延祯这一会儿的心理历程一无所知,见人转身回去,便随着转身跟在了后头。“你那地窖挺能藏东西的,就是可惜,烂掉那么多。”魏延祯想起那些烂在地窖里成堆的红薯土豆萝卜,就心疼得紧。“去年存的,到这时候还能扒拉出这么些,已经很不错了。”荆长安却是见怪不怪:“这东西不是主食,便是拉去卖也卖不出价钱,还费劲,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就只能囤起来,囤的久了,就难免会坏掉一些。”“那你为何不多种容易存放的水稻,要种这些?”魏延祯不解问道。“不会啊。”荆长安拍拍布包上不小心蹭到的泥:“再说我也没田,就家门口四周开了几块地,种点东西够自己填肚子就够了,平日里何叔家会送一些米面杂粮什么,凑合凑合就差不多了,我对吃的没所谓,饿不死就行。”那可太没所谓了!难怪身子那么弱,一累就倒……魏延祯都不知道该说荆长安什么好,他算见多识广,可对方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他甚至毫不怀疑,如果喝风能饱,荆长安绝对能连东西都懒得吃。这么想着,魏延祯直接下了命令:“以后每一顿饭,你都到我帐子里吃。”“啊?”这话突然的,荆长安没反应过来。“我怕你这么没所谓着,把自个儿饿死。”魏延祯说完摇了摇头,甩开荆长安就大步回了营里,随便叫了个小兵去追何老四,就转身去寻罗福根。寻了一圈也没见到罗福根人,魏延祯伸手就拦了个小兵:“见到罗老了吗?”“小人好像瞅见军营跟着去河边了。”小兵应道。“河边?”魏延祯疑惑。“将军还不知道吧,今儿大伙要打牙祭呢,就下午那会儿,不知道从哪闯进来两头野猪,被几位将军给合力拿下了,不过营里不好收拾,就让人给抬河边去了,军医便是那会儿跟过去的。”小兵嘿嘿一摸脑门儿,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听完魏延祯也是一脸意外,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种送上门的好事。然而更让他意外的是,听到这个,他第一反应居然是,让荆长安多吃肉!这灵光一闪的反应,让魏延祯不禁一个激灵。“将军?”小兵还在那站着等吩咐呢。“没事了,你下去吧。”魏延祯面无表情地抬了抬手,绷着脸没露出半点异样。那小兵的确也什么也没看出来,闻言应了声是,便自行离开了,留下魏延祯发了好一会儿愣,才去河边找人。第25章 身有隐疾魏延祯找到河边之时,远远就见大伙儿燃了火堆架着大锅,忙得热火朝天。罗福根也不例外,这老头正裹在一伙小年轻里,忙着烫猪毛呢。太过专注,连魏延祯走到他身侧都没发现,还是旁边一小兵扭头擦汗看到,招呼了声,他才看见。“将军也来啦?”罗福根本来正笑着,见魏延祯神色不对,就放下手头活计直起腰来,手背抹了把汗:“将军是来找我的?可是有人受伤,或是马儿又出了问题?”魏延祯看了一圈儿,示意罗福根跟上,转身就走。“大伙儿先忙着,我去去就来!”罗福根会意,跟其他人招呼了声,就掉头追上了魏延祯的脚步:“将军这么急着找过来,究竟出了何事?”“咳!”魏延祯过来的时候没多想,真见到人了,却有些难以启齿,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那边收拾的怎么样了?”罗福根反应过来他是问的什么,也没多想:“已经收拾好了,荆大夫直接拎包袱搬过去就成。”顿了顿,才后知后觉感到纳闷儿:“这事儿将军不是早就吩咐过了?”“嗯。”魏延祯又憋了好一会儿:“我就是过来确认一下。”饶是罗福根再迟钝,这会儿也察觉出不对了:“将军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个吧?”魏延祯不说话了,他这么急吼吼过来,确实不是为了说这么两句废话。他确实是为了荆长安才找过来的,但原本要说的,却是改变主意,打算让荆长安继续住自己营帐,只是临到头冷静下来,觉着不妥,便不说了,可这么一来,就尴尬了。“将军……”罗福根看着魏延祯愈发古怪的脸色,忽然福至心灵:“将军这般难以启齿,莫非有什么隐疾不方便说?”魏延祯:“……”“咳咳!”以为自己猜中的罗福根这下也尴尬了:“原来如此,难怪每次县太爷送人来,将军总是原封不动给送回去,我还倒是将军没开窍清心寡欲,却不知……不过不打紧,您且把手伸出来,我给把脉看看,未必不能治……”“罗老!”魏延祯咬紧牙槽,若非顾念对方年纪大,他真想一脚踹过去:“你可以闭嘴了!”“唉?”罗福根没有闭嘴:“这有什么的嘛,我是大夫,有病找大夫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将军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我又不会拿着到处去说,快快快,把手伸出来,这隐疾可大可小,稍有不慎就是一辈子的痛,讳疾忌医可不好。”“讳疾忌医,谁病了?”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两人都给吓了一跳,转身就见荆长安抱着布包,一脸疑惑的站在那。“咳咳!”罗福根被自己口水给呛到了,当即扭身就是一连串战术性咳嗽。魏延祯……魏延祯顶着荆长安古怪的眼神,只觉芒刺在背,尤其对方视线从上往下的落在某处,灼得他本能想要夹紧双腿。“咳咳!”魏延祯瞪了罗福根一眼,让他赶紧走,这才看向荆长安转移话题:“你怎么还抱着这个?这是要做什么去?”荆长安眼底划过一丝可疑的笑意,收回视线扫了眼怀里的布包:“地窖了忙活半天,浑身都是土腥味儿,打算找个地方洗洗。”“去河边吗?”魏延祯皱眉:“怎么不去打热水?”“伙房忙着做饭呢。”荆长安无所谓这个:“天气闷热,正好降降暑气。”“这雨才停了没几天,洪涝未退,河水浑浊都是泥浆,降暑气是可,就是这土腥味儿怕是越洗越重。”魏延祯自己也是一身汗黏黏的难受的紧,想了想便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你且等着,我去拿了衣裳,咱俩一起。”说罢没给荆长安拒绝的机会,径自回营拿换洗衣物去了,留下并没有识趣离开的罗福根跟荆长安面面相觑。“唉,你过来。”罗福根神秘兮兮地冲荆长安勾勾手指,待人靠近,这才压低声音:“一会儿寻个机会,给魏将军把把脉。”“将军他病了?”荆长安想起来:“你们方才说的隐疾,莫非……”“这事儿吧……”罗福根挤眉弄眼,给荆长安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你我心里明白就行,关乎魏将军尊严,切莫让第四个人知道,咱们得保密知道吧?”荆长安心里狐疑,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不过一码归一码,既然病了就得治,讳疾忌医可不行,既然魏将军抹不开面儿,那咱们就……”罗福根拍拍荆长安肩膀:“你懂的。”荆长安懂,面色严肃地颔首:“罗叔放心,晚辈省的。”罗福根还惦记着河边的野猪肉,交代完荆长安,就脚底抹油跑了,留下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魏延祯回来的很快,不止捎了包袱,竟还牵了马。荆长安看看马又看看人:“将军所说之处,很远么?”“不远,不过山路难行,又是晚上,骑马方便一些。”魏延祯翻身上马,微微下腰冲荆长安伸出手:“上来吧。”荆长安看着魏延祯的手笑了笑,伸手搭了上去。本以为这次又是后面,谁知竟是被带着坐到了前面,只要身体稍微往后一点,就像靠在魏延祯怀里似的。荆长安有些别扭,但魏延祯却道:“咱们得上山,山路崎岖陡峭,后面怕你坐不稳,前面安全一些。”魏延祯这么说,荆长安就坦然了。“不过行军打仗,不会骑马可不行。”魏延祯一抖缰绳,马儿就载着两人跑了起来:“回头找个时间好好学学。”荆长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第26章 皮肤真白魏延祯所说之地确实不远,就在离驻营不远的擎峰山上。那擎峰山陡峭荒芜,光秃秃的不说树木,连杂草都少见,看着毫不起眼,但山上的天然水池,七星瀑布却自成奇观。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山上不受洪涝影响,是个泡澡圣地,唯一遗憾的,就是那池子不是温汤,里面的水澄澈清凉常年如此,只能夏天使用。“这擎峰山上竟是这般模样?”荆长安从马上下来,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很是不敢置信。魏延祯拍了拍马头,转身走到荆长安身边,跟着他从半山腰仰望山顶:“火把照明不远,月光也不是很好,所以隐隐绰绰看得不太清楚,若是白天,尤其阳光正好的时候,你不止能看见连成串的大池子小池子,那瀑布更是鎏金帘似的,金光璀璨,便是那天上银河,也不过如此。”“将军经常过来?”荆长安闻言,转头问道,心中对魏延祯的描述也不由生出几分憧憬来。魏延祯摇头:“很久之前误打误撞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过来,若不是你突然要出来洗澡,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个地方。”一边说着,扔下包袱就开始宽衣解带:“不是要洗澡么,那还站着做什么?”魏延祯三下五除二就脱了个精光,长腿一跨,就进了池子。见状,荆长安也不磨蹭,将火把插到一边的石缝间,也麻利脱了衣裳。池子挺大的,碍于身份,荆长安没有从魏延祯那边下水,而是选了离他不远的斜方下去。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心态,他压根儿没往魏延祯身上看过,结果对方倒是看得坦坦荡荡,盯得他差点顺拐,直到半截身体没进水里,这才松了口气。谁知刚准备往身上浇水,就听魏延祯来了一句:“过来给我搓一下背,我这够不着。”得,谁让对方是将军呢!将军即大爷!荆长安个小军医由不得有怨言,自是任劳任怨地游过去……给人搓背。“将军,这力道如何?”荆长安将澡巾打上胰子,搓在魏延祯身上却没敢太大劲。“嗯,可以再重一点。”魏延祯感受了一下:“你别舍不得用劲儿,再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