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的人是我男朋友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1
作者:傅书丛      更新:2023-06-22 06:58      字数:9929
  陆放的手被他抱住不好继续动作,只能暂时把手里的毛巾放下,调整姿势躺到床上来,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俞自倾的脸埋在陆放的胸膛里,闭着眼睛眼泪却无意识地往下淌,他请哼着,用极其微小的声音在说着些什么。陆放凑近了仔细听,好半天才分辨出来,立刻心里就跟着疼了一下。他说的是:我再也没有妈妈了。这是陆放第一次听到俞自倾这样称呼白卉,更多的时候,他好像极力避免提到“妈妈”这个人,也极力避免叫出这个称呼。其实当他知道胡翰濂就是俞自倾生父时就已经明白,从前一些看似很不合理的事情就已然有了合理的解释和答案。他也突然顿悟了俞自倾曾经说过的那句“你疼疼我”并不只是床第间的情话。那其实是他心里最真实的、卑微到几乎快要看不见的一点渴求。只是他当时满眼只有爱|欲,竟是一点都没有领会到。后半夜,俞自倾果然如同医生预料得那般又烧了起来,陆放整夜没睡,毛巾不知道打湿了多少次,一遍一遍帮他擦拭身体物理降温。俞自倾烧得双颊通红,整个人痛苦地在床上翻滚。陆放紧紧抱着他,一边轻吻他的脸一边喊他的名字。陆放数不清他喊了多少次“妈妈”,只记得他始终用手死死抓着自己衣服的前襟,滚烫的眼泪打湿了半个枕头。……俞自倾醒过来的时候是早晨八点钟。他刚睁开眼,就看见撑着手臂已经在床边睡着的陆放。他头发凌乱,眼睛底下有深深的乌青,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和平时的模样大相径庭。俞自倾缓缓伸出手,就在手即将碰触到对方的时候,男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时间像是一下子陷入了静止,两个人在一片寂静之中对视。俞自倾动了动嘴刚想要说话,陆放却突然扑上来把他抱住了。俞自倾被压着深深陷进柔软的被褥里,他眼睛盯着天花板,脸侧是陆放灼热的气息。陆放两只手用力地箍着他的腰身,深吸着气一下又一下轻蹭着他的脸,半晌才哑着声音道:“你醒了就好。”俞自倾鼻子一酸,半天都讲不出话来。俞自倾对前一天的记忆已然变得很混乱,他只能隐约记得自己躺在卧室躺在床上的时候头已经很沉很痛了,后来就像是一脚踩进了泥淖里,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陆放端着白粥喂到他嘴边的时候他还在出神,他张开嘴勉强吞了一口粥,眼神又不由得落在对方的脸上。他没问陆放为什么会突然来乌苏,但大体也能够猜到。他大概是收到了白卉的死讯。俞自倾又吃了几口粥便觉得一阵反胃,轻轻摆了摆手说自己吃不下了,陆放只得先把碗放在一边。“公安局有打电话过来吗?”俞自倾突然开口,他好几天没说话,声音清凌凌的,带着点别扭的沙哑。陆放放碗的手一顿,回过头来看了眼俞自倾的脸色,才点了点头。“手机给我。”俞自倾冲着他伸出手,脸色平和,语气轻柔。陆放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放在了他的手里。俞自倾当着陆放的面给公安局回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似乎在说要他在死亡证明上签字的事情。“不好意思,这两天我生病了,过两天我会去签,谢谢你。”俞自倾握着手机,神色平静,好似没有一点情绪的波澜起伏,像是在说着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陆放看着他这模样心底一沉,又难免想到医生说的话。-第三天午后,俞自倾出院了。他的高烧症状已经逐渐消退,他不想在医院里多呆,陆放也害怕医院的环境会影响他的情绪,便给他办了出院手续。临走的时候,医生给开了一堆药,叮嘱说后面几天还是要按时来医院挂水。陆放都一一记下了,医生又忍不住把他拉到一边,要他时刻注意病人的心理状况。陆放一怔,回头看了俞自倾一眼,见他正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街景,这才对着医生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离开医院的路上,陆放原是想把俞自倾带去酒店照顾的,但俞自倾坚持要回家里去,说白卉的遗物还没有收拾。陆放听见“遗物”两个字心口便是一窒,却又讲不出什么拒绝他的话来,只能让司机先往俞自倾家的方向开。车子开到楼下的时候,陆放也跟着下车来了,俞自倾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他,见陆放亦步亦趋地跟着,像是要跟他上楼的样子。俞自倾看着陆放扯了扯嘴角,又道:“你放心,我不是白卉。”陆放的脚步顿住,又忍不住上来抱住他,带着很疼惜急迫的语调:“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你就跟我回奥东去,好吗?”半晌,陆放感觉俞自倾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声“好”。……这是白卉死后俞自倾第一次走进她的卧室。房间里的窗帘拉得死死的,整个透出一股黑漆漆阴森森的氛围。俞自倾伸手把房间里的灯打开,对着这间空荡的房间出了半天神。他走到书桌旁边,低头看着白卉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在笔记本旁边,杂乱地堆放着一叠被撕得粉碎的照片。——是那些合照。他们被白卉从相框里拿出来,疯狂地撕碎,一张不留。那上面相拥着的笑脸,被硬生生分离,变成残破的碎片。俞自倾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桌前,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在最后一页上,用杂乱的笔迹记录着白卉生前留下的最后一段话。“他说我疯了,可我不在意,从爱上他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疯了。可他再不爱我了,他甚至不愿意再多看我一眼,多跟我相处哪怕一分钟……他想彻底忘了我……”“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要他爱我,我要他记得我,我要永远都活在他的世界里,就像他永远都活在我的世界里一样。”“我好爱好爱……但也好恨好恨……”“我要穿着他送给我的裙子,用一种最惊世骇俗的方式永远刻进他的生命里,这样他就永远都不能甩掉我了……”写到最后几个字,白卉的笔锋也渐渐疯狂了起来。俞自倾颤抖着身体,“啪”地一声合起了面前的笔记本。他两只手臂撑在桌子上,脸深深地埋进手掌里,眼泪透过指缝流下来,打湿了笔记本的封皮。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好多人问什么时候才能甜的问题,统一回答下,真的快了,这个周应该可以写到,大家别再催我了哈哈,我也急,但是还是要按大纲写。大家追文辛苦了,作者也很痛苦在努力坚持,我也被自己写的文虐得快抑郁了==昨天霸王票感谢又bug了,重新来一下~~感谢在2020-05-2421:15:04~2020-05-2521:0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onionnie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久欢13瓶;哇哈哈、如斯、tamishiro10瓶;啦啦啦啦啦啦5瓶;是羊丫2瓶;碎觉觉、皮皮虾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61章 第61章第二天一早,陆放准时出现在俞自倾家楼下。虽然昨天俞自倾向他保证过了,他不会是第二个白卉,但陆放终究放不下心,在晚上临睡前还是忍不住给俞自倾打了电话。俞自倾很快就接了,说自己刚洗过澡,正准备要睡。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疲惫的鼻音,陆放仔细地通过电话辨别着他的情绪,在确定没有太大问题后跟他道了晚安。乌苏昨夜下了雪,虽然不大,但也在地面上薄薄铺了一层白。南方城市,难得下一次雪,又在年初,大家都说这是好的兆头。俞自倾下楼来的时候,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他有些畏冷,整个人都缩在衣服里。没等他走近,陆放就摘了原本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转而戴在了他的脖子上。俞自倾的脸色还是有些白,大病初愈的样子,此刻因为突然围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而抬头看着陆放。陆放一瞬不瞬地盯着人看了很久,没瞧出其他端倪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今天的气色好像多少好了一点。陆放陪着俞自倾去公安局签了白卉的死亡证明。当工作人员将那张薄薄的纸交到俞自倾手中时,他对着上面的内容出神了很久。像是把每个字都认认真真看了好几遍。最后他把纸折了几折,放在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拿起笔,在家属确认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后面的事情全权由陆放帮忙操办,俞自倾专心埋头在家里整理收拾白卉的遗物。白卉年轻时的衣物、鞋子都好好地放在柜子里,除了这些,其实白卉着实没有留下来什么东西。俞自倾对着那些陈旧的东西发愣,半晌又一样一样放回了原处。——白卉至死都不愿丢弃的东西,他自然也没有道理替她去处置。收来收去,俞自倾最后也仅仅打算带走白卉的一块怀表和那个笔记本。……几天后,在殡仪馆里,俞自倾最后一次见到白卉。确切地说,是最后一次面对白卉的遗体。她身穿一件白色的素淡旗袍,是按照她生前喜欢的样子做的。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看上去倒是比活着的时候平静祥和很多。最后俞自倾说:“可以了。”他声音平静,后退了一步,扭过头不再看了。当白卉的遗体被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推进火化炉的时候,俞自倾还是忍不住转身把头埋进了陆放的怀里,陆放伸手按住他的脑袋,半晌道:“想哭就哭出来。”俞自倾很用力地摇头,可最后还是掉眼泪了。最后,殡仪馆交给了俞自倾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俞自倾捧着它,把它连同白卉的几件遗物,一起埋进了她的墓碑下。处理完白卉所有的身后事,俞自倾跟着陆放坐上了飞奥东的飞机。-下飞机的时候,陆放是直接抱着人走出来的。俞自倾窝在陆放的怀里,脸色坨红,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昨天晚上俞自倾始终难以入眠,他在并不明亮的客厅里坐着,把家里的每一处地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从前白卉在的时候他不愿意在这里多待,现如今白卉不在了,自己也要走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始终是把这里当做家的。俞自倾一夜没睡,就这么生生坐到了天明。陆放抱着俞自倾走进家门的时候,梁传也带着医生刚到。俞自倾的发热症状很明显,陆放是上了飞机之后发现的,他整个缩在毯子里难受得不停地抖。在路上陆放已经跟医生沟通过俞自倾的病症,医生一刻也不耽搁,立刻给俞自倾挂水。把人安顿好陆放才叫了医生去客厅问话,周医生在陆家很多年,没有一点隐瞒,直言俞自倾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如果他不能尽快调整过来,那么像今天这种情况将会是家常便饭。”陆放坐在沙发上冷静地听着,脸色却越来越不好,最后低声道了句“知道了”,然后让梁传着手去找专业的心理方面的专家再来瞧。俞自倾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刚睁开眼就看见陆放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他隐约能够感觉到身体的虚软无力,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见上面还有没撕掉的医用胶带。他伸手往自己的额上摸,“我又发烧了吗?”一开口连嗓子都是哑的。陆放眼眸沉沉地看着他却始终没回答,只是起身走过来俯下身用力地抱了他一会儿,然后出去端了碗粥回来。俞自倾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陆放神色严肃但声音温柔,说让他多少吃一点。俞自倾看得清陆放脸上的神色,他也想尽力表现得可以让对方放心,可硬吃了几口却又实在忍不住摆了手。陆放见他硬逼着自己吞咽弄得眼圈都有些发红,到底舍不得再冷着脸训人,只能暂时把碗放下了。第二天上午,心理医生来家里给俞自倾做了全面的心理检查。俞自倾情绪平和地坐在床上,穿着睡衣,用很柔软的小毯子盖着腿,很配合地回答了医生提出的所有问题。几乎不需要更多次的诊断,医生很快做出了判断。“他这是典型的创后应激障碍,也就是我们常说的ptsd。”陆放闻言沉默了很久,甚至忍不住去窗边点了一支烟。“ptsd的病程依照病人自身的精神和心理状态决定,短的几个月,长的可能有数年或数十年。你要有心里准备,这个病的治疗可能是个巨大的工程。”“除了服用相关药物之外,主要还是要帮助病人摆脱掉令他恐惧和痛苦的事情,最好能够断绝掉所有会让病人发病的人和事,从不好的记忆里暂时跳出来。”陆放默了一下,道:“所有的人和事,这其中也包括我,是吗?”医生看了陆放一眼,轻叹一口气,实话实说,“理论上是包括的,病人对你有很深的愧疚和逃避情绪。”陆放把指尖的烟吸尽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说:“我明白了。”-自从回到奥东之后,俞自倾就变得异常嗜睡,几乎整个白天他都是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手背上因为挂水的缘故已经密密麻麻地全是针眼,他胃口很差,吃不下饭,整个人骤然轻了接近十斤。睡衣挂在身上空空荡荡的,像是这屋子里的一只游魂。他是被一阵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他努力睁开了眼,摸到手机拿到面前看了一眼,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紧接着,手机里又进来了一条短信。发信息给他的人是之前在星选传媒负责和他沟通的那位联络人,自从胡翰濂答应去见白卉之后,俞自倾便拒绝了星选想要做进一步采访的要求,也就跟他们再没了联系。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对方向他透露了一个讯息:胡翰濂夫妇今天下午三时要召开记者会,针对白卉自杀的事情做出说明。因为前一段时间忙着处理白卉的身后事,加之精神状态又一直不好,因此胡翰濂那边被俞自倾刻意地忽略了。白卉死得那样惊天动地,到底是瞒不住的。不仅瞒不住,每个听说这个消息的人都在为她的死惊骇不已。——也正如白卉自己希望的那般。只是这段日子过得着实有些昏天暗地,俞自倾已经自身难保,又哪有精神去管别人的死活。陆放为了他的身体自然也是决口不提,有意地隔离掉了外界所有的声音。以至于这会儿被人一提醒,那层暂时罩在俞自倾身上的保护罩像是被突然戳破。俞自倾看着手机恍然半晌,发现自己终究躲无可躲,白卉早已用生命替他做出了选择,他哪怕是耗尽最后一丝心力,也要让事情有个结果。俞自倾盯着那条短信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用手机先上了网。距离白卉自杀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这件事情从最初被隐瞒到后来被人爆料出来,现在已经彻底在网络上爆炸开来。胡翰濂年前的一句简简单单的“已经和解”明显已站不住脚,所有人都忍不住要问一句:究竟是什么样的“和解”,会让白卉选择在除夕当天用跳楼自杀这么惨烈的方式结束掉自己的生命?这件事情显然已经不是一段简单的陈年旧情,它搭上了血淋淋的人命,触碰到每个人那根最为敏感脆弱的神经。在这个消息传出之后,沈家人像是集体隐身了一般,彻底消失在了公众视线。胡翰濂和沈青蕾的声誉一落千丈,他们大概只差一步就会被钉在“背负人命”的耻辱柱上。伴随着愈演愈烈的负面舆论,沈氏的股票也疯狂暴跌至谷底,终于,在沈氏高层也纷纷坐不住之后,胡翰濂夫妇终于被迫站出来宣布,要召开记者会对白卉自杀事件作出公开回应。……俞自倾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了,陆放意外地不在家里。他手机还停留在胡翰濂夫妇要开记者会的新闻页面,半晌,他手指轻轻动了动,在屏幕上按下一串电话号码。陆放电话接得很快。“你去哪了?”俞自倾说话声音轻轻的,带着生病的脆弱感,却听不出任何一丝情绪。“抱歉宝贝,公司这边突然有事情要临时加班,午饭我已经订好了,一会让梁传给你送过去。”俞自倾拿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知道了”。梁传果然在半个小时后把午饭送了过来,俞自倾当着他的面吃了一些。梁传知道俞自倾最近的身体状况,见他不再动筷子,便收了桌子上的盘子和碗。“陆总说让您好好休息,晚上他会尽早回来陪您吃晚饭。”俞自倾点点头,谢过他之后转身回了卧室。俞自倾甚至睡了个还算长的午觉,临到下午三点钟,他才慢慢起床,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他下楼打车的时候,胡翰濂夫妇的记者会刚刚开始。俞自倾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座上拿出手机,打开了记者会的直播。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决战。本章发红包~~鞠躬第62章 第62章下午三点。记者会的大厅里已经满是拿着话筒、扛着长|枪大炮等待的记者们。每一秒时间的逝去似乎都在徒增焦躁。突然,大厅的侧门被打开,几个工作人员鱼贯而出。台下的记者们立刻都站了起来。闪光灯疯狂闪烁,在现场所有人的注视下,胡翰濂和沈青蕾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之下走进了会场。和他们两人一同落座的,还有一位沈青毅特别安排的发言人。眼尖的记者立刻就认出来了,这位坐在发言人位置上的中年女人,是沈氏的首席公关。台下的骚动逐渐平息之后,这位发言人打开了自己面前的话筒,不疾不徐地开口:“各位记者朋友大家下午好,我是贺琳,将会作为本次记者会胡翰濂先生和沈青蕾女士的代理发言人。”贺琳话音刚落,现场又是一阵骚动。且不说沈青蕾本人就是专业主持人,单说这样的记者会当事人却不主动站出来说话反倒请了一位“发言人”,本身就透露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应付态度。可贺琳似乎全然没受台下的影响,反而沉了沉气继续道:“自从得知白卉女士去世的消息之后,胡先生和沈女士就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原本想安安静静祭奠故人,却不想竟被有些记者朋友误会,以为他们是刻意回避,恶意舆论愈演愈烈,甚至伤害到了两位的家人,胡先生和沈女士今天才不得已站出来,同时也想借此机会来悼念一下亡人。”贺琳这段话说完,原本还颇有微词的记者们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这才注意到,胡翰濂和沈青蕾今天皆是穿了黑色的衣服,此刻正神情严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真的像贺琳说得那般“陷入了巨大的悲痛”。贺琳说到“祭奠故人”、“悼念亡人”时,胡翰濂的眼圈甚至微微有些泛红。“众所周知,胡先生从前与白卉女士曾是情侣关系,两人也有一个儿子,因为当年阴差阳错、缘分太浅,最后没能走到一起,但是自从胡先生得知儿子的存在之后,一直积极履行作为父亲的责任,也主动向白卉女士道歉,并且获得了对方的谅解。”“可以说,事情本来是可以有一个很好的结局的,但也就是在白卉女士身亡的前几天,我们才得知,原来白卉女士已经患有多年的重度抑郁,并且伴有狂躁症等等各类精神疾病……”贺琳话音刚落,台下瞬间一片哗然!白卉居然有重度抑郁!“胡先生现在非常自责,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能够早一些知道这件事情,或许能够通过自身的力量给这位‘老朋友’一些帮助,从而避免掉这场悲剧的发生。”台下似乎已经没有人在听贺琳讲话了,他们都被这条突如其来的信息彻底打乱了节奏!之前所有推断在这一刻完全都不能成立了,当诊断证明白纸黑字地写着白卉为精神病患者的时候,她是完全有可能做出任何事情的。现场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中。记者们面面相觑,皆是皱着眉头,甚原本准备好的采访稿此刻完全用不上了,只有摄像还在疯狂地按动快门,极力把这一刻所有当事人的反应都记录下来。“此外,胡先生也在这里恳请大家,给他的家人留一些私人空间,俞自倾和胡一一都是胡先生的亲骨肉,俞自倾的感情问题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可自倾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现在也已经没有了母亲,恳请大家放他一马!”“没有处理好他们两人的兄弟关系已经让胡先生痛心不已,请大家就不要再过多地关注胡先生的家事……”当贺琳将话题一下子引到了俞自倾身上之后,原本集体陷入沉默的记者们像是突然之间寻找到了突破口,立刻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争抢着开始提问。“没处理好两人的兄弟关心,您的意思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两人的关系不好?”“俞自倾和胡一一关系僵硬的原因是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俞自倾的现任男朋友陆放吗?”“请问俞自倾真的与沈女士的侄子沈隹曾经是情侣关系吗?”“俞自倾和沈隹在维持情侣关系的过程中目的真的单纯吗?”“沈隹先生作为二位的亲人,是否有向您表露过他的态度呢?能请他站出来说一下吗?”记者们问题如同被点燃的炮弹,一个接着一个投向台上的三个人。胡翰濂面露难色,似乎记者的问题令他非常难堪,他被逼得一面摆手一面重重咳嗽了起来。“不好意思各位,刚才说过了,这是胡先生的家事,这些问题我们就暂时不作回答了。”记者们立刻焦躁起来,试图想要再从贺琳的嘴里挖出一些信息。就在他们窃窃私语个不停的时候,大厅的侧门却被人猛然推开了,一个尖细的男声陡然传来——“这问题有什么不好回答的!你不愿意讲我就亲自来说!”所有人登时向门口看去,见一个十□□岁的少年从侧门走了进来,他的长相有三分像胡翰濂,但更多是像沈青蕾,他的神情动作里带着惯有的骄傲,只是此刻脸上带着明显的怒火,正快步地走上台来。“一一!”在胡一一抢过贺琳的话筒将要说话的时候,胡翰濂开口终于忍不住开口呵住了他。胡一一看了一眼胡翰濂,眼底满是怨恨,却终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转头面对着台下所有的记者,毫不犹豫地开口:“我爸到现在都还想护着俞自倾,但是我却咽不下这口气,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便要亲自来说个清楚!”“俞自倾,先是同我的表哥沈隹谈恋爱,后因知道我一直喜欢陆放,便曲意逢迎,主动贴上去,成为了陆放的男朋友,实则他根本只是把陆放当做复仇的工具,就是为了报复我与我母亲!”胡一一话音刚落,便引起了台下一阵极大的骚动。“你们不要想当然地就站在看似弱势的那一方,我告诉你们,俞自倾根本就不是你们看上去的那个样子——”胡一一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手中的话筒就被突然起身的胡翰濂抢走了。胡一一讶异地转头看向胡翰濂,而后飞快地伸手想要再去抢那话筒。胡翰濂却是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他用力抓着胡一一的手臂制住了他,甚至连话都不想再多讲。胡一一不听话的扭动着,过了一会儿,沈青蕾也走过来握住了胡一一的手,示意他不要再闹。胡翰濂沉着脸把手中的话筒还给了贺琳,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贺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接过话筒继续道:“各位记者朋友们,该澄清的问题刚才我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那么今天的记者会就到此结束了。”记者们听到这话顿时都面露急色,纷纷吵嚷着表示抗议,并试图将话筒向前递继续提问。“抱歉,其他的问题我们就不予——”贺琳话还没有说完,却突然被一个清冽的男音打断了。“胡翰濂,你敢不敢站出来,堂堂正正地说一句话?”那声音像是一股冷泉,由远及近传来,霎时间浇进这一方疯狂燃烧的火堆之中,彻底湮灭了所有的争吵和混乱。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突然安静下来向声音的源头看去,赫然看到处于话题中心的俞自倾正推开记者会大厅的门,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过来!……陆氏大楼。会议室巨大的屏幕上放着的,正是胡翰濂夫妇记者会的现场直播。办公室里除了有陆放和梁传,还有陆氏整个的公关团队,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直播。陆放清楚,沈氏在这一场风波中受损巨大,沈青毅定然是要通过这场记者会扳回一城,从而来挽救沈氏目前的危局。因此陆放从胡翰濂和沈青蕾放出消息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召集了陆氏所有的高级公关,从记者会开始便死死将对方盯住,争取在记者会结束之后立刻放出公关稿进行反击。而就在会议室里所有人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直播视频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另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身影。所有人的动作都像是在那一瞬间被完全定格,大家一时间集体转头看向了坐在长桌首位的陆放。陆放在看清视频里出现的人的那一刻彻底僵直住了身体,但这个空白也就仅仅只有几秒钟。然后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径直拿起车钥匙就向会议室外走。“所有人,在我回来之前,原地待命,不许做出任何公开回应!”……记者会现场。所有人默默让开了一条路,让俞自倾一步一步地走近会场。俞自倾脸色惨白,看起来像是生病了的样子,即使身上穿着一件很厚的外套,也这挡不住他整个人异常瘦削的身体。他在距离讲台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就站在那些记者中间,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缓缓开口,声音里甚至都带着一丝久病之后的虚弱。“多么厉害的一出戏啊,胡翰濂,你敢不敢抛弃你假意悲痛的外衣,赶走替你开口辩驳的专业公关,放过被你一激就被你当枪使的儿子,堂堂正正地站到我的面前来,跟我一起,把我们一直都不敢说出来的话,完完整整地讲出来?”俞自倾声音不大,但是每个字却都说得掷地有声,他近乎冷漠地看着台上的人,眼底流露出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胡翰濂的脸色突然煞白,他腿一软,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伸手扶住了身后的椅子。俞自倾嗤笑了一声,点了点头,“没关系,既然你没有准备好,那就由我先来。”他转头径直看向了旁边满脸愤怒的胡一一,笑着开口道:“那就从你这里开始说起好了,你说我根本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是吗?没错,我今天也清清楚楚地告诉所有人,我俞自倾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所有人霎时愣住了。俞自倾眼底一暗,声音突然不再柔和,他两眼死死盯着胡一一,满脸狠戾道:“所以,胡一一,你给我听好,无论之前我是怎样得到陆放的,今天都请你给我清楚地谨记:你喜欢的人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在我们还没有彻底分手之前,请你收起你所有不该有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受着你暗恋不得的苦,立刻从他的身边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