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醋精总裁之后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4
作者:时有幸      更新:2023-06-22 07:19      字数:9671
  零件出了点问题,再加上他心急火燎的,动作很笨拙,反而让情况更加糟糕。“我能简单粗暴地剪开吗?”他问。沈锦旬报了一个风头正盛的时尚圈大佬的名字,说:“他去年手工做的定制。”点到即止,让云枝看着办。云枝:“……”就在沈锦旬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他的表情,怕欺负得太过分的时候,他犹豫了半秒,蹲下来认真地研究了一会构造。确定是布料卡住了齿缝以后,他用小虎牙咬住了拉链。沈锦旬:!云枝的脑袋抵着沈锦旬的腹部,从上面瞧下去的话,有种错位感。这种认知让沈锦旬心猿意马,冒出有关黄色废料的联想。他摁住云枝的后脑勺,期待能拉近,实际却在推开,但由于自己没舍得使劲,看起来更像是抚摸。发丝在指缝间擦过,凉滑细软,带有洗发露的清香。伴随塑料的摩擦声,拉链被蛮力扯松了。云枝用舌头舔了舔小虎牙的牙尖,用手顺了顺略微凌乱的头发。他说:“你抽空去修一下链子就行了。”接着解开了里面的扣子,小心翼翼地脱掉衣服,尽量不去碰到固定手肘的石膏。看到沈锦旬的后背,他霎时顿住了。淤青青青紫紫,有些地方特别严重,颜色深到发黑,在冷白色的皮肤上触目惊心。“你还说挨的那两下只是听上去声音吓人,里面明明全是铁质工艺品,砸的位置要是再往上挪点,会出人命的。”云枝轻轻摁了下淤青的边缘,听到沈锦旬“嘶”了一声,愁眉苦脸地叹气。“干嘛骗我?”他郁闷。沈锦旬道:“谁让你那么好骗的。”云枝一脸不服,事实上又被骗了过去:“下次不准打发我了。”对此,沈锦旬哭笑不得。当时云枝的情绪很糟糕,似乎被东西掉下来发出的闷响触发了某种情绪开关,随时会崩溃。如果那时候让他直接看到这种画面,肯定难以承受。现在间隔了几个小时,有了铺垫和缓冲,总比突然受到冲击来得好。这种心思和打发没有关系。他道:“完全没这么想过,你少泼我脏水。”“那是什么?你倒是给自己洗白啊。”云枝支起耳朵等答案。“这位吸血鬼先生,一会在沙发上当花瓶,一会在这里当记者,待会是不是还要在床上当人形挂件?”云枝心不在焉地没否认,小声道:“也可能当你特助。”说完,他补充:“我也可以陪你来这里,你不用兜个圈子去找别人。”沈锦旬见他这么较真,问:“你不会在和特助争风吃醋吧?”话音落下,云枝避开沈锦旬身上的淤青,掐了腰上某块完好的皮肤,以示生气,要他不要乱说话。“啧,说中了以后开始动手动脚。”沈锦旬歪曲他的动机。云枝闷闷不乐,想到特助和沈锦旬上车去医院,自己全程在拐角处旁观着,有种无法招架的酸楚。他好像无法取得沈锦旬的信任,也不能被沈锦旬依靠,这份认知令他倍感无力。“别羡慕他了,和他没关系。”沈锦旬说,“都是我的错。”云枝不管三七二十一,和他抢着背锅:“是我的。”沈锦旬单手插在裤兜里,赤i裸着线条结实流畅的上半身,漫不经心地靠在洗手台前面,耷拉着眼帘望向云枝。眼神里含着狡黠的亮意,貌似在观赏着某样自己很喜欢的漂亮又美好的新奇事物。他说:“没有,怪我不敢多看你伤心的样子。”云枝怯生生地看着他,反应非常青涩,意图过于明显——因为心里摇摆不定,所以想通过他的神情来确认这句话是打趣,还是实话。沈锦旬勾起嘴角,再接了句:“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碎掉了。”作者有话要说:to小枝,别光顾着聊天忘了自己还没帮忙脱掉裤子第34章尽管狡猾的人类擅长掩饰和伪装,但云枝确信,沈锦旬说的全然出自于真心。和以往吊儿郎当的逗弄不一样,沈锦旬说得很认真,态度里夹着几分腼腆,以及隐隐约约的不安。这份不安来源于青涩,向来游刃有余的人忽然掉进爱河,陷在其中不知道如何是好。虽然沈锦旬在这方面如同白纸,但并未变得提心吊胆,亦或者瞻前顾后,骨子里还是肆意的。“水都放了好一阵了,能脱裤子了吗?”他问。云枝低头抽出皮带,因为三心二意的,所以被金属扣件划了下,手背登时浮现了一条红痕。强大的自愈能力在此刻发挥作用,红痕渐渐消退,没留下任何痕迹。沈锦旬垂眸看着这一切,突然升起了强烈的占有欲。要在云枝这里永远地留下些什么才好。可惜他好似山巅的一捧白雪,任过客努力留下印子,稍一眨眼,又在风中恢复最初纯洁无瑕的状态。身体是这样,灵魂也好像是这样。云枝摸摸下巴,问:“拉链能自己拉吗?”他捏住裤子边缘,让沈锦旬动手,沈锦旬随意地扯了两下,没扯动。感觉有一丝异样,他端正了脱裤子的态度,低下头又试了试,发现真的拉不下去。沈锦旬:“……”不知道是自己本命年魔咒,还是云枝流年不利,反正继外套之后,裤子也好死不死地来添堵。云枝匪夷所思:“我买的全场任意三件只要一百块钱的衣裤,都没你的质量差。”接着他捏着链扣往下掰,遇到了熟悉的阻力。十有八i九是沈锦旬穿衣服时太匆忙,齿缝里粗心地掺了线头或者布料,给卡得结结实实。“你能不能珍惜点东西?”云枝嘟囔,“之前全靠你右手力气大,能够强掰硬拉,现在好了,脱也脱不掉。”沈锦旬还没适应用左手使劲,而云枝有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平时遇到打不开的瓶瓶罐罐,会直接用牙齿去咬。前脚成功咬开了衣链,没能庆幸五分钟,后脚就有了大难题。总不能咬裤链吧?!云枝灵光一闪:“我去找找剪刀。”沈锦旬刚才目光温柔,此刻阴郁地瞥着他。他反应过来,拿剪刀对着□□比划感觉不太好,继而再次想到新点子。这家私立医院的配置非常完善,地下一层开着餐饮店,以及全天营业的便利商店。他跑到商店里,买了一管润滑油。同样有些微妙,润滑油总比剪刀要好点。云枝一边拧着瓶盖,一边没心没肺地笑,到后来实在笑得太夸张,脑袋抵着沈锦旬的肩头,整个人耸个不停。沈锦旬:“……”小白眼狼这四个字已经说腻了,吸血鬼真是讨人厌。他面无表情地想。真要浑身赤i裸的时候,云枝不好意思地撇开头,握着淋浴喷头,当一个没有感情的移动支架,完全听从沈锦旬的使唤。“左边来点。”“往后,然后再往下,对,保持这个角度来回挪三次。”云枝坚持了一会,开始卖可怜:“小锦,我胳膊酸,和生锈了一样。”沈锦旬好心询问:“需要给你那里抹点润滑吗?”云枝:“……”手上反复摆动着喷头的动作随后频率加快,无声地证明自己现在有多么灵活,根本不需要被润滑。有他站在旁边帮忙,某位伤残人士花了半个多小时在浴室里折腾好,穿好特助带来的睡衣睡裤,不太自然地被自己扶到床上。云枝将消肿的药膏沾在指尖,小心翼翼地涂在沈锦旬的后背。期间护士过来了一趟,看沈锦旬身边有人上药,便没帮忙,细心叮嘱了几句。“你尽量侧躺着睡,别压着伤口。要是疼得受不了,可以服用止痛片。”她道,“有事情及时摁铃。”云枝扭头说:“现在疼不疼?”沈锦旬还在记润滑油的仇:“不疼,只是心凉。”云枝闻言笑了下,不管他凉不凉,继而向护士打听了下另外该注意的地方。一一记住后,他客气地道谢。护士道:“那你好好照顾,要是三餐直接在这里订的话,尽早选好菜单。”说完,她多看了他们两眼。原先她听其他同事闲聊,说这层楼住进了一个年轻的高富帅,虽然冷冷淡淡的,但是脾气不差,还很有气概。包扎的时候大多数人会怯场,吓得嘴唇发白的不在少数,可他没什么情绪,百无聊赖地等着被上石膏,举手投足透着股沉稳自持的感觉,让本想安慰他的护士被苏一脸。如此这般,大家心生好奇,争着要过来一睹真容,自己好不容易抢到了机会。照她看来,帅确实是帅的,并且似乎弯成了曲别针,和陪着他的小美人有情况。彼此之间有种外人插不进来的磁场,和自己见过的那些情侣如出一辙。云枝说:“菜单?是桌上的那张吗?你有空的话在这里等一下,我们现在选好了给你吧。”私人医院的贵宾专属病房,一层楼只有三间病房,但是配了八个护士在值班。工作比较清闲,她并不急着走。云枝拿了纸和笔,看上面已经填好了个人信息,却没勾出任何菜。“你怎么没选?”他问。沈锦旬说:“我选不出来。”上面推荐的多是大鱼大肉补身体的营养餐,他光看菜单就觉得热量超标,想要说上一句“这么吃两个月,腹肌都没了”。云枝用笔末戳了戳脸颊,帮他勾了一大堆。“小锦,这个一天吃八顿的套餐,还配了坚果点心,感觉很适合你欸。”“你能不能看下顶部那三个大字?我只是被箱子砸了,不是刚下产床,真的很适合我吗?”云枝看了看上面的分类,白纸黑字印了个“月子餐”。他有些遗憾地在“鱼香肉丝”的小方框里打钩,表示:“多吃点病才好得快。”将单子交给护士,云枝给沈锦旬倒了杯水,放在左手边的床头柜,然后勤快地铺好了被子,拍了拍枕头。再看沈锦旬欲言又止,似乎不太想要睡觉。云枝问:“怎么了?”沈锦旬犹豫了一会,情绪不明地看着云枝的脸,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接着实话实说。“想上厕所。”云枝的表情变了又变,茫然地待在原地。即便沈锦旬只说了短短一句,他心里却涌出来一堆念头。……自己要帮忙扶、扶那个?不由他走神,沈锦旬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云枝攥着自己的衣摆,一下子红了耳根,磕磕巴巴地想说话却成了哑巴,憋了半天没憋出半个字。见到了这种画面,沈锦旬满意了,自己走到卫生间开门进去。握着门把手,他停了下,和云枝说:“手动一动,腿也动一动。”云枝打了个激灵,手和脚都定住了,紧张地望着他。他抬起下巴,指了下陪护睡的那张小床:“赶紧换衣服啊。”得到这个答案后,云枝不免松了一口气。他根本没记起来自己没想在这里过夜,本来打算看沈锦旬没问题了就离开的。晕乎乎地留了下来,满脑子都是“不用去厕所遛鸟,实在太好了”。医院发了两套病号服,因为助理送了一些宽松简便的居家服,准备得非常仔细贴心,所以沈锦旬没穿,正好给他当做睡衣。沈锦旬的码数对云枝来说偏大,袖管和裤管都要卷上去一截,露出纤细的脚踝和手腕。他乖乖地坐在小床上,导航查了下从这里到公司的距离,将自己每天的闹铃往前调了半个小时。等到沈锦旬躺上床,自己这边留了一盏昏暗的睡眠灯,背对着对方睡觉。过了大半个小时,云枝没有一丁点困意。虽然伤病对沈锦旬的影响有限,不靠手艺活吃饭,也不会为此消沉,在这方面酷得要命,压根没当回事。但自己很不好受。感觉愧疚,后怕,以及心疼。即便自己不是吸血鬼,只是个会被耽误前途的普通小画家,他也愿意替代沈锦旬被砸那两下。这些滋味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云枝不由叹气,有些难受地翻了个身。一抬眼,正撞上沈锦旬的视线。他咬了咬嘴唇,小声问:“要关灯吗?还是要吃止痛片?”沈锦旬说:“都不要。”“那把眼睛闭上,好好睡觉啊。”他说,“为什么看着我?”沈锦旬道:“你有根头发向上翘了,我在观赏天线宝宝同款后脑勺。”云枝不吱声,换回了刚才的姿势,任沈锦旬继续观赏。“我错了,你转回来。”沈锦旬笑着说。云枝把脸埋进枕头里,嘀咕:“你怎么还看我……”没有得到回答,他们都放轻了呼吸,在琢磨着对方此时此刻是什么念头。幼稚的猜心把戏自有趣味,无声中上演了一场捕捉不到的你来我往,是另类的拉扯。过了会,沈锦旬往边上挪了点。“睡过来好不好?”云枝疑惑地眨眨眼睛,似懂非懂:“干嘛?”无论是渴血反应,还是发自真心,他都很想离沈锦旬近一点。可是想归想,真要做出来的时候会为难。除了害羞,耳边冷不丁再次想起他爷爷的那番话,他的状态从悸动跌成了烦恼,一口气卡在胸口舒不出来。对沈锦旬的好感没有因此降低,只是他变得自卑,不敢更近一步。反复告诫自己不能被老人的三言两语挑拨,可那些话极具力量,压在他心上如同几座大山。沈锦旬说:“左手不舒服,想帮你把竖起来的呆毛顺下来。”云枝心说,你明明是只剩左手了,但左手也不肯闲着。然后沈锦旬缓缓地平躺在床上,并且吃痛似的低低闷哼了一声。云枝坐了起来:“让你侧着呀,你怎么回事?”“刚才重心不稳。”沈锦旬瘫着不动,“好累,我起不来。”见他这样耍赖,云枝忍不住笑了起来。遂了沈锦旬的愿,他拿着枕头走到旁边,避开沈锦旬身上的伤口,将他翻了起来。沈锦旬说:“另外一边空出那么多地方,你非要挤在我身后?”“我想躺哪里就躺那里,有本事你转过来啊。”刺激完病号的心态,云枝得意地哼哼着。这样还不够,他用手指梳了梳沈锦旬头发,并很轻地弹了两下后脑勺。沈锦旬:“……”之后他们没再说话,消停了一晚上,直到震耳欲聋的闹钟再度响起。没有睡饱,云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掀起被子就往里钻,试图逃避即将赶车上班的残酷现实。钻到一半,他又嗖的一下探出头来。看着沈锦旬的脸,他不可思议地说:“我梦游了?”应该在沈锦旬身后歇着的,眼下他却在了沈锦旬的身前扑腾。沈锦旬道:“你跨栏了。”他吓唬了下云枝,事实上,云枝难得睡相老实,抱着胳膊怕碰到自己的患肢。趁着云枝梦会周公,他起床绕过床,伸出左手将云枝朝前推,云枝表现得特别听话,懂他的心思似的,往边上滚了几下,滚到了床中间。那时候沈锦旬轻松得逞,盘腿坐在床上,把云枝的呆毛顺利地捞了下来,这才开始休息。没想到吸血鬼真的信了,慌忙询问他有没有被压到。沈锦旬努力憋笑,看云枝那么天真,撒谎撒不下去了,坦白地说了一遍真相。云枝气得差点跳起来,作势要打架,抬起来的手险些冲着石膏来上一拳,半途生生扭转了方向。他凑了过去,泄愤般捏了捏那张脸。沈锦旬觉得云枝贴得太近,起初想要躲避,但被云枝蹭了两下之后,僵硬地不再逃了。云枝瞧见他消极抵抗,以为他良心发现,是在忏悔诸多恶劣行径。“你好好反思下,以后不准骗人玩!”教育完,云枝要去关闹铃,稍微一挪,却发现了不对劲。有东西膈着他的腿。他缩了缩,随即要连滚带爬离开这片危险的区域,却被沈锦旬眼疾手快地捞了回来。“你顶到我了。”他也不懂自己能和谁告状,于是就和当事人诉苦。发现当事人毫无悔改之心,单手制着自己不让走,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害怕自己稍不留神真的伤到病患。他甚至放轻了呼吸,两只手无处摆放,只好捏着身下的床单,眼神四处乱飘,乖乖等待着沈锦旬放开自己。然而沈锦旬得寸进尺,左手不容拒绝地控制着他的手。在自己那里慢吞吞地擦过,手背碰到那里时,云枝呜咽了一声,为自己的反应羞耻地缩了起来。依旧是自己的手,手心拢着那里,而手背贴着沈锦旬的掌心。“那你呢?”沈锦旬撩起眼帘,朝他温柔地明知故问,眼底似乎跳动着一团火焰。而云枝被点燃了。作者有话要说:云枝:我很难不顶你。不好意思来晚了,周四给本章评论区的读者们发红包。第35章“小枝,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在白总的眼皮子底下迟到四十分钟!”“不止四分钟,不止十分钟,是整整四十分钟!”于域佩服地拱了下手:“我们的小枝很持久,持久赖床。”云枝垂着脑袋没说话,好像在心虚,或者郁闷,惹来走廊上同事们一通揶揄。紧赶慢赶只赶上了晨会的收尾,一整天没什么精神,暗落落窝在工位上,他要么突然脸红,要么抓狂着跺脚。他小声嘟囔了句:“色迷心窍。”一大清早,他半推半就地被摁在床上,刺激得浑身紧绷。好不容易撤掉了,自己都没完全清醒过来,再被咬着耳朵:“就这么把我抛在这里了吗?”沈锦旬看他犹豫不定,继而惨兮兮地补了句:“手好痛啊。”云枝疑惑,刚刚手法那么好地帮了他一把,这时候变成痛到不能自己解决了?虽然心里犯嘀咕,嘴上也没同意,但他身体非常诚实。他架不住沈锦旬撒娇,迷迷糊糊地帮了一把,走前再被啄了下额头。然后自己就迟到了,满足了沈总,得罪了白总。思及此,云枝捂住额头,再用手掌贴着有些发烫的脸颊。贴了没到两分钟,他想起左手在不久之前□□了什么,默默把手搁到背后,单用右手揉了揉眼睛。下午约了和白栖迟去看场地,中午一起在外面吃料理。很多餐厅环境明亮,落地窗内阳光充沛,不适合吸血鬼待着。这家店是楼朔开的,细节处考虑得很周到,为血族提供了诸多方便。为了照顾到吸血鬼的天生弱点,包厢里除了拉上窗帘,还摆了两道遮光的屏风。白栖迟将随身携带的替代剂放到了迷你冰箱里,翻着菜单熟练地点了好几道,一看就是来过好几回了。听说白栖迟过来了,楼朔正好在店里,随即到包厢里转了转。“喝下午茶吗?”楼朔问。白栖迟说:“待会填饱肚子就得去酒店见见项目经理,算了吧。”酒店草坪的外景搭设已经竣工,里面的装修布置还待完善,他要去现场看看情况,以免到时候有什么突发情况,来不及再做调整。他有些苦恼地说:“今天收到消息,说是小老板被砸伤了,得有半个月不能来公司。很多事情都要我去协调,接下来有得忙了。”“砸伤?”楼朔挑眉。白栖迟道:“昨晚不是派对么?不知道他在搞些什么,被砸得右手骨折。”“几岁了还这么皮?”“可不是嘛,磕磕碰碰的,之前是虎口被咬了俩牙印,后来手指也弄破了,最近胆子更大,脖子上挂了半圈咬痕。”楼朔看了眼云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云枝顿了顿,朝他们解释:“昨晚是因为后面有货架,我不小心撞到了,他替我挡了两下。”楼朔恍然大悟:“哦,英雄救美啊。”云枝:“……”行,非要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他撇开头独自神游,没再掺和他们的话题。“许嘉致的父母要回来看儿子,我陪许嘉致晚上去接机。正好我这段时间工作忙,直接从他家搬出去了,在公司旁边的酒店订了一个月的房。”白栖迟道,“唉,接下来得把买房提上日程了。”楼朔道:“你看上的房子都太贵了,保持现在的消费水平的话,再攒二十年吧。”白栖迟说:“只要二十年?”“就可以买个角落。”楼朔抱着胳膊说。白栖迟骂骂咧咧:“妈的,沈锦旬这厮就出生在我的梦中情房里,而我累死累活干二十年,就够睡他家保姆住的地方。”楼朔指出:“想多了,是车库的角落,保姆房还够不上。”云枝:“……”料理端了上来,白栖迟给云枝夹了块三文鱼,继而和楼朔继续聊。“许嘉致的妈妈好像最开始是人类?我听我朋友说的,怀许嘉致之前被初拥了,然后加入了血族。”生小孩本就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人类如果和吸血鬼结合,那会更加艰难一点。比起这方面的危险程度,初拥反倒算好的。所以在准备拥有后代前,很多吸血鬼会选择在族长的看护下,对爱人进行初拥。这个过程比结婚更加庄重,彼此之间的牵绊不可解绑不会减淡,能够延续到漫长余生的最后一秒。“确实,她是近五百年来唯一一个被初拥的人类。”楼朔道。云枝问:“吸血鬼很少和人类恋爱吗?”“怎么会这么想?楼朔谈过的六十多任男朋友全是人类。”白栖迟吹了声口哨。楼朔接话:“有的已经寿终正寝了,我扫墓的时候看到黑白照片,差点认不出来。”云枝:“……”“你会伤心吗?”他问。楼朔道:“他们最长的只和我谈过三个月,当时都是正青春的年纪,接着几十年都没再联系,忽然以这种方式重逢,确实会伤心。”“眼睁睁看着周围的朋友逐渐离去,才是最痛苦的。”他道,“过得不知不觉,眨眼间陪我打篮球的都拄拐杖了,而我帮不了他什么,只能见证他的衰老。”云枝若有所思:“唔。”“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提咯。”楼朔道,“反正各有各的命。”白栖迟道:“三个月?你也太短了。”楼朔试图用荤段子岔开话题:“我第一次被说短。”云枝今天对这方面很敏感,默默将左手虚握成拳,克制着让自己不去想沈锦旬这个有点长的人类。白栖迟短促地笑了声,道:“你都快一百多年没谈恋爱了,还记得清以前被评价过什么?”“具体的不知道,整体上清一色好评就对了。”云枝道:“所以你以前狂谈恋爱,现在清心寡欲?”楼朔耸耸肩膀:“谈多了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也不能说是清心寡欲。我遇到有兴趣的还是会关注下,只是没那么容易一股脑栽进去。”白栖迟说:“选择性看破红尘。”楼朔觉得这个词找得很好,为他鼓掌。云枝心想,这和沈锦旬太不一样了。虽然同样说话掺着打趣的成分,有些教人难以捉摸。但楼朔讲话很虚,仿佛披着一层华丽外表,看着令人炫目,其实里面非常空洞,天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而沈锦旬不是这样的,或者说完全天差地别。他有时候会惹自己生气,但等自己回过味来,会哭笑不得,暗地里甜滋滋地雀跃。因为对方的字句中夹杂着真情实感的在意,调侃也好,抬杠也罢,分寸掌握得很好,且有着“自己的小世界正围着你这个人转”的感觉。“我发现你最近傻笑的次数有点多。”白栖迟道。他伸手在云枝眼前晃了晃,叫他别再自顾自想心事。“寿喜锅都快凉了,你还在拿筷子戳碗底。这是在干什么呢?思春期?”云枝吃着肥牛卷,道:“绝无此事。”“改成左手拿餐具了。”楼朔道。被细微地观察着,云枝下意识提高警惕。他说:“我本来是左撇子,之前改了玩玩的。”“什么,你是左撇子?”白栖迟吃惊,“之前画画也没见你用左手啊。”云枝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道:“锻炼右手。”“平白无故的,锻炼右手干什么?”“以后要是能复读,我可以双手抄作业。”他瞎编。白栖迟问:“你要重新上学?什么时候啊?”云枝道:“八字还没一撇,我只是随便做做梦。”按照他的情况,撇开学费开销不提,很难有美院愿意敞开大门。要是沈习甫还在,有他的引荐应该不是难事,偏偏沈习甫没能等到他开始新生活,就得了恶性肿瘤。病情在短短几个月内加剧恶化,甚至来不及做完两个疗程就去世了。阴差阳错,几乎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情,老师去世,而自己新生。“看来你还是想要画画。”白栖迟道。云枝说:“我很喜欢画画。”从他记事开始,人生就和绘画没有分开过,他借用这个方式找到自己,表达自己,笔刷描绘的是属于他的另一种语言。白栖迟道:“等这次大秀结束,我可以帮你推荐美校。”“啊?”云枝疑惑。“没那些大画家的人脉来得广,但我这边应该也不差。”白栖迟道,“这事情就是帮你打开了一扇门,能走多远主要靠你自己造化。”云枝笑着:“我没在想这个。”“那你在啊些什么?”“对我那么好,一下子有些消化不了。”他道。白栖迟说:“倒没沈锦旬对你那么好,以后你再在会议上画涂鸦被抓到,没人罩着你咯。”感觉到云枝暗落落瞄了自己几眼,他倍感好笑:“你当我看不出来?那幅画的线条很稳,肯定是你的手笔。”云枝申明:“当时是他先来惹我的,我这是在反击黑恶势力。”“你们俩可真有趣。”他说:“一点也不有趣,烦人。”白栖迟朝云枝递了个“少点口是心非,多点真诚坦白”的眼神,再转头问楼朔。“看你昨天发的动态坐标在国外,去干什么了?”楼朔道:“帮了一个不太正常的吸血鬼。”云枝听不懂:“什么叫做不太正常?”“伤口很难自愈,挤爆青春痘都要过个一周才能结疤。”楼朔道,“要不是有着红色眼睛和獠牙,我都不信他是吸血鬼。”“血统不好吧。”白栖迟接话。“和血统没什么关系,他的家族里只有他这么弱。”云枝问:“要怎么帮?”“换血。”吸血鬼之间有能力高低,但没有血型差异,通过换血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自愈水平。因为绝大多数吸血鬼本就有足够的能力,不需要借此提高自愈水平,所以这类事情少之又少。白栖迟惊讶地挑了下眉梢,瞥了眼楼朔。楼朔耸耸肩膀:“前几天他磕破了头,单单靠自己的能力去愈合的话,估计得要一年半载,我看不下去。”白栖迟稀奇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了?”楼朔摊手:“这几年我都没表现的机会,只好多做慈善衬托我的形象。”白栖迟说:“最近风平浪静屁事没有,不光你没机会,你的兄弟姐妹都没有,没什么好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