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安一隅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1
作者:Shrimp      更新:2023-06-22 09:45      字数:9909
  “我是好学生啊,我做作业的……”阮衿有点着急了,马上抬头为自己辩驳和解释。“嗯,你还帮别人做作业。”李隅又笑出了声。他很高,和阮衿说话时需要稍低下头,因为笑意眼角少见地弯起来一点,于是显得没有那么倔强和冷酷,温柔了许多。阮衿看着他的眼睛,心中的不确定越发多了,他觉得李隅聪明,傲气,还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所以理所应当的,他应该比自己更会识人才对。但是他得用自己的方法再去证实一下,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么一双眼睛。.和李隅没有闲聊多久,毕竟还没那么熟。李隅回他的寝室,而阮衿也背上书包准备回家了,脑子里想着薛寒的事出神,他准备习惯性地存疑的东西写在自己那个本子上。手摸到后面准备扯开拉链,但是却摸到了空。他一瞬间大脑当机,立刻把书包取下来查看。他的书包第二层拉链没关好,里面空空如也,那个软皮本子已经不慎遗落在不知道地方了。完蛋了。阮衿第一反应是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是落在天台上。倘若找不回,被当做垃圾扫走是最好,被别人捡走也勉强可以,反正也看不懂他记载的七零八碎的东西。但要是被李隅捡到就糟了,他怎么会看不懂跟自己相关的东西。他那里面有画着小鱼的涂鸦,有李隅抽烟的牌子,逛过的“四海音像”,甚至疑似女友的名字,倘若李隅看了,一定会知道他对他存了什么奇怪心思。这么想着,阮衿有点慌了,但又开始劝自己镇定下来,抱着侥幸心理沿着自己走过的位置慢慢踱步。但花坛里没有,楼梯间没有,甚至水泥路上也干净得连纸片都没有。他又顺着六层楼找,甚至用手机照着亮在医务室那段黑黢黢的走廊上低头梭巡,专注到完全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以及周围嘈杂之后又安静的氛围。意识到走读生和的晚自习已经下了很久之后,阮衿才沮丧万分地下楼去了,更多的是担忧,很有可能掉在天台了。他决定再去教室的路上找一遍,倘若还是没有,他今天就先作罢,只能明天抢在李隅发现那个本子之前去天台拿到。还得拜托李隅帮他打开天台门,唉,这算什么事……还在琢磨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阮衿?这么晚还不回家,你找什么东西呢?”他一回头,路灯下一个戴着眼镜的瘦高个抱著书朝他走过来,正是高一的林跃,开学时阮衿帮他们寝室挂过蚊帐,还记得是跟李隅一个寝室的,平常也一直很照顾他生意。“哦,一本笔记掉了。”阮衿冲他解释了一下。“那我帮你一起找吧。”“不用了,我找挺久了应该不在这儿……”但林跃显得很热心,陪着阮衿一起往花坛里张望。他长得很瘦,脖子也长,探头探脑的时候有点像一只戴着眼镜的呆头鹅。这么想有点很不礼貌,但是阮衿还是笑了一下。“真的不用了,再晚你们寝室楼要锁门了。”林跃扭头就看到阮衿脸上残存的笑意,影影绰绰的,很是朦胧的温柔,虽然这张白皙的脸一半还有点肿,但他的心在胸腔中猛力地跳动了一下,又噗通落入了水中,留下仿若被撩拨后发痒的余韵。上高中以来他都挺喜欢阮衿的,尤其是刚刚一个人站着,四周都是黑的,只有一道灯从头顶落下来,看上去纤细瘦弱的,可以说是很惹人怜惜了。林跃从小学到初中以来一直是个书呆子,外貌中下,天生高度近视,孱弱驼背,四肢过长,尽管进入青春期以来满脑子都充斥着黄色妄想,敏感到上课听到老师讲“洞”“插”“湿”这几个词胯下都会硬几分。他初中时学习成绩很好,但从没有omega找他问题目,觉得他气质猥琐,掩藏在镜片下的眼睛总是盯着女生的胸部和腿,看见他一边小声骂“变态”一边绕路走。上高中之后他也顿悟了男生需要打理好外貌的事实,开始整理仪容仪表,勤洗澡,剪指甲,打理发型,重新换上适合自己脸型的眼镜,看上去竟然也有点书卷味道。也有女孩跟他表白,但是他已经看不上那种骄纵小姐了。阮衿却是不一样,他穷,没有朋友,被欺负挨打从来都一声不吭,每次被帮助都很认真说“谢谢”。这是一个好驾驭的omega,这是一个我能拯救的omega,这是一个我在施舍着的omega,他从阮衿身上找到了一种既嫌弃又怜惜的优越感,很是心心相印,仿佛一种无关大腿与胸部的纯真爱情的滋味。现在林跃心里生出点alpha本能里的保护欲,他努力抑制住想揽住阮衿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搂住的冲动,“是挺晚的,你一个omega回家不安全,我送你走一段打车吧。”“没事儿,我自己回去都习惯了。”阮衿转身冲他摆了摆手,是说再见的意思。他融进夜色中了,一抹白色的背影,混合橙黄的路灯,好像是抓不住的氤氲雾气。林跃那颗心又开始鬼鬼祟祟地跳,有种热血上头的冲动,又还想问他脸上的伤,就立刻跟着追上去了。“我喜欢你。”他抓住阮衿的手腕,嘴里原本是想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是谁伤害了你,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说不出口的那句表白,就像是餐刀切过黄油块一样,顺滑的,此刻完全不合时宜地流淌出来了。于是他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下去,“我能保护你,让我做你男朋友吧。”不过还是有点志在必得的味道在里头。阮衿还是第一次被人给表白,他有点尴尬和不知所措,手还被紧紧抓着,只得慢慢抽出来,“谢谢你哦,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做同学比较好。”“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很适合啊。”,林跃没能如愿,居然生出点诧异来,“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他是什么类型的人?”凭什么敢拒绝他啊,他恨恨地想,除了他还有那个alpha对他这么好。这个声名狼藉,没有朋友的omega,居然敢拒绝他?算什么东西啊,一个**,贱人,女表子的儿子,装清纯,温柔,无知,他在心里把这些肮脏的称呼像石子一样投掷到阮衿的脸上。看了那么多阮衿的黑料,还是愿意喜欢他,愿意给他表白,已经够给面子了吧?天底下哪有像他这么好心的alpha啊。“嗯。”阮衿应了一声,脑子里浮现李隅刚刚笑着的眼睛,微微弯起来,有点微妙的弧度,又低下头去,“大概是,让人一见钟情的类型。”林跃看着他的表情,脸部肌肉不自觉**起来,有点愠怒。但是他现在得忍住,先亮出自己的优势,循循善诱,“我知道有些人欺负你,打你,上次你被锁在厕所里,我都知道的。你现在跟我在一起,我会好好保护你的。”阮衿摇了摇头,还是说了“抱歉”,然后重新又抬头,“比起被保护的话,我可能更喜欢保护别人吧。”作者有话说:夹带私货了,我不喜欢(其实是第三问不会做)导数所以让鱼也不喜欢了。第31章 孤单一人因为白天梁小颂的事情,阮衿就决定不妹妹接回家来。阮衿好不容易赶上了最后一辆空空的末班车,后面听见林跃非常戏剧化的大喊“拒绝我,你会后悔的”,气喘吁吁爬上去,坐稳后顺了半天气才给阮心拨号。嘟声只响了两下,非常迅速就被另一边接听了,看来是一直抱着自己的儿童手机等他打过去。“最近我有点事,不能接你回家了,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了吗?”隔着玻璃窗,外面飞驰着的霓虹流转四溢,偶尔倾泻进来一些,落到阮衿手掌上,仿佛一种温和的抚摸。“那你会来接我的吧?别不要我。”阮心不确定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掺杂着滋滋冒响的电流声,显得尤其可怜。“会的,回家那天我会给你打电话,在那之前要陈阿姨家乖乖待着。”阮衿攥紧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又重新摊开,小声回应道。虽然他非常擅长说谎,或者说对说谎已经感到麻木。但是在欺骗小孩子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会不自然。因为阮心从法律层面上来说,马上,即将,立刻就不是属于他的妹妹了。在母亲冯蔓车祸去世后,来到葬礼上为她流过眼泪的除了不谙世事的妹妹阮心,就只有她曾经年轻时候的友人陈惠香。丧葬费她帮忙出了一半,明明心脏不大好还是跟着阮衿一起前往山上送葬,可以说是比任何人都要上心。她向阮衿很直接地表示了自己想要收养阮心的想法。她是一个beta,在一所中学当语文老师。从前也有幸福美满的家庭,育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但自从女儿五岁时候因为看管不利在游泳池的深水区里淹死之后,他们夫妻因为女儿的死,以及怀不上二胎的事情时常爆发争吵,最终在心力交猝之下选择了离婚。陈惠香年龄在三十岁以上,分有一套房,工资收入稳定,也没有再婚生子的意向,完全符合收养人的各项条件。“小衿,我会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女儿对待。”“我一看到她,冥冥之中就觉得,这合该是我的女儿,或许是小蔓托付给我的。”“你一个人选择倔强,愿意在这种肮脏……对不起……我说的比较直白,这种环境中生活,我不强求,但是妹妹还小啊。”“再怎么说,你只能成为一个哥哥,而不能成为一个母亲,你照顾不好一个逐渐成长和成熟着的女孩子,是不是?”你知道把一个孩子养大需要付出多少吗?爱,物质,精力,身为哥哥可以给予这些吗?他的心说,但我爱她啊,谁会不疼自己的妹妹呢?我还有许多许多的爱。但是他始终说不出口,爱和钱从来不等值,他不可能跑到童装店里去说,“我没有钱,但我可以要这条裙子吗?因为我特别爱我妹妹。”所以他无法反驳。他记得这些谈话是发生在春天,冰雪初融时分,当时出租屋的电和煤气都断了,阮心因为春季流感而正在高烧中。面对一个个接踵而来的生计问题,他觉得痛苦而无力,当时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出路,于是浑浑噩噩的点头同意了,跟着就办理了各种手续。而现在已经是冬天了,陈惠香一直教育有方,又大度宽容。因此阮心很自由,大部分时间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小孩子拥有了漫长的过渡期和不适应期。阮衿觉得已经到时候了。在他麻烦缠身的时候,其实就是一个切断联系最好的时机。公交车缓慢地摇晃颠簸着,进了梧桐街附近就如同一头扎进黑暗之中。霓虹消失,四周都在破败中灰暗下来,他思索良久,紧握着那个小小的手机,最终给陈惠香打去一个电话。“喂,小衿,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么?”陈惠香的声音是一贯的轻柔和客气,“我刚把心心哄睡着,才从她房间里出来。”“阿姨好,我觉得现在差不多快一年了,以后阮心就住您那边了,不用再接回来了。”“哦,真的么?”陈惠香显得有点惊喜的样子,同时又很犹豫,“那她要是想你了,闹着要回来怎么办呢?”“不管她怎么闹,不要接受就行。我不接她的电话,也不见她的面,她从小就是被惯得太厉害了,别顺着就行。”阮衿对面坐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或许被他冷酷又狠心的语气给震惊的到了,他被用力瞪了好几眼。“小衿,我开春了要准备调职回南方锦城那边教书,到时候会带着心心一块儿回去,以后要是想见,那可就真的是难了。”陈惠香的声音很温和,她说的很明确了,再想见是真的难,其实就是或许再也不见了。“那就不见吧。”阮衿回应地很果决干脆。“你真是一个很冷酷的哥哥。”陈惠香叹了口气。“只要您做一个温柔的母亲就好了。”车到站了,他说了再见就把电话切断了。夜色浓厚,吞没了人影,仿佛能侵袭进人的身体和灵魂一样。在和陈惠香打过这通电话之后,阮衿跋涉在稍显泥泞的路上竟觉得有种不正常的安心。樟树,下水道,各种小巷道,所有灯光无法普及的地方,都像是可以藏匿一个梁小颂的地方。但是他现在心想,来吧,现在就从某个不为人知的缝隙中全部跳出来,一刀用力捅进他的肚子,绞烂他的内脏,要想怎么从他身上找到报复的快感都请立刻出现吧。因为他现在也不再感到畏惧了。不过即使他这么幻想了,一直到他走回那个出租屋,什么也没发生。阮衿打开门,伸手按开了开关,冷沁沁的逼仄小屋,因为电压不稳的缘故,日光灯的灯管闪烁如同夏季的闪电,有时候还产生了滋滋的电流噪音,阮衿就干脆不打开大灯。他只拧开书桌上的台灯,一团静默昏暗的光落在木桌上的玻璃板上,照亮了下方压着的一张女人的照片。他的母亲,冯蔓,穿着一条红裙子,立在一块旅游景点的石头前面,露出来的手臂白皙纤细,嘴唇红润,像那种港味十足的标准美人。风情万种,不谙世事地摇曳着。冯蔓注定无法一个好女人和好母亲,这件事她带着阮衿和阮心是从南方搬到北方才开始显山露水的。她没有收入来源,又不愿意做苦力活,仗着自己颇有姿色,于是堂而皇之做起了小姐的皮肉生意。阮衿很早就意识到自己有一个出去卖的妈妈,而别人更是意识的到。冯蔓花枝招展,穿着暴露,一年四季都是丝袜,她站在梧桐街边一边抽烟一边揽客的样子实在是深入人心。住在附近的小孩都被母亲提着耳朵教育过,不要看这个女人,看了眼睛就会烂掉。而这件事的阴影伴随了阮衿整个初中,现在也影响到了高中。他想这可能像是核辐射,深远且持久影响他的一生,以至于造成心理上的残疾和病变。让他在十七岁,二十七岁,三十七岁乃至六十七岁的某个半夜里,为“你的妈妈是个有性/瘾的女表子,她把男人带到家里,当着上十四岁儿子和五岁的女儿的面性/交”这个梦魇般的事实惊醒。而正因为是事实,所以才难以治愈。阮衿慢慢在桌前趴下了,用手捂住了脸和耳朵,感觉自己充满恨意的眼泪在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透过指缝,贴近那块冰冷的玻璃就开始濒临融化,凝结成为一片白雾,却始终无法穿透其中。他心想,妈妈,为什么别的母亲都是在给予,而你却让我失去这么多东西。黑暗中,有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蹭上了他的脚,他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一只嗷嗷叫小奶猫,他擦了一下眼泪,低头看下去,又起身给它多添了一点买的羊奶。阮衿撸了一会儿猫,发现他猫脑袋到背上的花纹真的还挺像一条小黄鱼,于是就叫“小鱼”吧,他想,就这么叫吧。抱着猫,然后想了一下李隅了,他感觉自己逐渐平静下来了。至少还剩一个,他想,我还有喜欢的人,就算他不知道,就算是单恋,我也要把剩下这些给他。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而是拿着最后的火柴说“收下我的礼物吧?还有人需要我的礼物吗?”的人。这样卑微的感觉,他是如此迫切地需求着别人对他的需求,妄图证明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的。虽然只是空想而已。阮衿把台灯开着最小档位,就着隔壁的夫妻打架吵闹的闷响之声,把剩余的英语阅读给一口气写完了。等到阖上笔帽的时候,他将试卷叠好,忽然再次看见了照片中母亲的脸,白的脸,红的唇,那笑容充斥着一股扭曲的嘲讽。这时候,千家万户,万籁俱寂,连隔壁夫妻都安静下来了。此时此刻,面前的玻璃映照出阮衿苍白的脸,他终于万分窒息和恐惧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谁的哥哥,不是谁的儿子,更不是谁的朋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成为谁,因为他就是彻彻底底,孤孤单单的一人了。作者有话说:情人节快乐第32章 黄雀在后那个记满了李隅相关的本子是在第二天被还回来的。捡到的人是陈幸,阮衿塞进书包的时候就没拉好拉链,匆匆跑出教室的时候,那个软皮的白色本子就直接落到了陈幸的脚边。她一直等着阮衿回来,等到了晚自习结束,值日同学要锁门了才慢吞吞出去。却完全没想到这家伙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亏她还傻乎乎等了半天。其实陈幸希望自己可以捡到一点重要的东西,当她从脚边拾起来,然后像压住一个秘密一样小心翼翼地用教辅给层层压住。到最后回到家忍不住打开翻阅的时候,她不得不说自己非常之失望。这的确就是一些杂乱无章的草稿之类的东西,她看不太懂,虽然薛寒的名字也在上面,不过也无法构成什么具体意义。但是想要借此同阮衿和好也是真的,她之前是因为那件事懦弱了,所以就不怎么敢面对阮衿,但是都过去那么久了。阮衿有没有朋友其实都无所谓的态度,让她觉得非常不适。他好像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她所有臆想和构造出来的种种问题,无法面对的愧疚和懦弱,全没什么意义,因为阮衿不在乎。“谢谢,我还以为它……”阮衿接过这个本子的时候倒是显得异常的意外,失而复得的惊喜是溢于言表的,至少不是掉在天台上了被李隅拿去看了。“不用谢啦,刚好掉在脚边了。”陈幸对着阮衿始终有点提不起劲儿,但是在反刍般的犹豫之下,有些话还是说了,“那天的事……真的很谢谢你,你当时没事吧?”“啊?哪天?”阮衿甚至已经把这件事给快忘得一干二净,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轻描淡写道,“没事,被打了一顿,要不是被东西绊倒就跑成功了。”陈幸看他浑不在意的样子,挨打跟吃家常便饭似的,愧疚之心就忽然涌起来了。“其实那天我实在是太懦弱了,明明知道你有危险,我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也不敢去叫大人……我其实一直很怕你被……”陈幸这么说着,居然捂着脸在满是人的走廊上开始哭了起来。“你,你别哭啊,我不是好好的没事儿嘛……”阮衿觉得弄得有点难收场了,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去取餐巾纸去给她擦眼泪。“真的,我今天已经做了一上午心理建设想着要怎么跟你搭话……”他的那副好脾气面对女孩子更是没辙,一见眼泪出来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时值中午,他俩如同上演苦情剧一样,莫名其妙的,又重修旧好了。.“哇哦,用您5.2的眼睛帮我看看阮衿在干嘛,那是他的女朋友吗?”周白鸮把李隅偏向另一边的脑袋扭向栏杆的斜对面。“我用5.2的眼睛确定,那是两个omega。”李隅只瞟了一眼,低头继续拿着用抹布擦栏杆,擦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刻扭头,“你用拿过抹布的手碰我?”“错了,哥。”周白鸮一对上那双冷森森的眼睛,立刻抬手做出美女投降的姿势。栏杆上水迹未干,在冬日的照耀下留下了湿润后闪闪发亮的痕迹,很刺眼。李隅随手就把脏抹布扔进塑料红水桶中,看着这块颜色不明的布像沉船似的在污水中载浮载沉。烦躁。他尝试让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眼神又落到对面给女生擦眼泪的阮衿身上,“阮衿他昨天给你发的什么?”“啊?”周白鸮愣了一下,一边撅着屁股擦着难去掉的污渍,一边回答,“我也不知道,他就给我发了一句话,什么务必要转告你,具体什么事又踏马的半天不说。啧,给我吊足了一个晚自习胃口,最后又发什么还不确定之类的,搞得我火大死了。”李隅听了之后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什么,总算是心情好点了。周白鸮用了半天蛮力,总算那一点污垢连带着漆都给擦掉,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应,“我擦,不对啊,他给我发消息你怎么会知道?”“就是知道。”他还轻轻“嗯哼”出了一声。这么一说,周白鸮又想起昨天薛寒那桩子事,“你去薛寒的生日会是不是真的?”“嗯。”李隅应了一声,摊开手感觉在太阳下晾干,感觉阳光从指缝中穿透出去,“需要还个人情。”“啧,我就说。”周白鸮又露出“我早知道”的马后炮表情,继续刨根问底,“还什么人情?”“项链丢了,在她那里。”李隅随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他除了校服,今天里面依旧是一件黑色套头衫,领口宽松,喉结,以及一截苍白的锁骨全部都清晰可见地暴露在空气中,迟缓如周白鸮,他也发现了,那条贴着李隅心口位置,只有打球和洗澡时候才摘下来的的十字架银链子,已经不翼而飞了。“所以与其说是还人情,不如说是被要挟吧。”周白鸮啧啧摇头了一下。.不过李隅心情倒不是因为这个,到底是因为昨天流年年不利,回寝室拿钥匙一开门,正撞见班主任和教导主任俩人站在一起查寝室,一面是他柜子里的违禁品统统被翻出来,一面是逃了晚自习当场被抓获,还真是挺点儿背的。还背了个莫名其妙的锅。他的柜子里被搜罗出几本黄/色杂志,今年泳装美女八月刊,已经被摩挲得卷起了毛边,白花花的胸脯与大腿齐飞,正是令高中男生血脉偾张的大尺度封皮。班主任庄伟是个戴着眼镜的三十岁青年教师,脸皮薄,手里拎着缴获赃物的篮子像块烫手山芋,试图给自己学生打个圆场,“唉,这个,青春期的alpha男生吧,其实我觉得……”李隅低头看着这些“赃物”,“switch是我的,这些杂志不是我的。”“不是你的怎么在你的柜子里,眼见为实,还狡辩什么”,女教导主任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像个插着腰的狂喷唾沫的圆规,絮絮叨叨讲个不停,“你自己说说晚自习逃多少回了,又给逮到了……”“这两者有因果联系吗?”李隅淡淡回复道。“你还顶嘴是吧。”“陈述事实。”“庄伟,你班上男生对老师就这个态度?这种素质?!我可太长见识了。”她发现李隅是个颇难对付的刺头,便只能转身冲着软柿子班主任发火。李隅始终像棵冥顽不灵的树,就立在那里,懒得去做任何辩解。最后结果就是,反省报告要写2000字,还有刚好第二天大扫除,三楼的栏杆,以及教学楼后边总是充斥着落叶的停车空地,全归属了他。按李隅那副脾气来说,他从来不是一个能够忍气吞声的人,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他的注意力并不集中在这个更年期爆发的教导主任和唯唯诺诺的班主任身上,到底是还需要再继续确认。柜子的钥匙一直带在身上不可能被人拿走,还有一把备用的压在被褥底下。也就是说,寝室里有人事先提前知道老师会查寝,偷了他不怎么使用的备用钥匙,然后做出了这种事。不管是林跃,姜鹤还是孟和平,三个都跟他不怎么熟,不过就是睡在一个寝室的交情。他直觉自己因为过分冷淡的脾性被有意给孤立了,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好好处理人际关系,这种东西算是双向的,他看不上对方,对方同样也看不上他。有时候合眼缘实在是充满了玄机,现在正是肆无忌惮的年龄,因为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可以不顺眼一个人,然后将其视若无物。李隅接触的人挺多,但成功被他划为朋友行列的人的确算是很少很少了。他想了一下,很快就确认应该是林跃。只有他是学生会的成员,知道查寝排班表的排班状况也不奇怪。我看上去是那种受欺负会的人么?李隅竟有点禁不住喉咙发痒般想笑的冲动,这是一种非常荒诞倒错的感觉,好像是细小的藤蔓要血管里爆开延伸出来似的,有些恶意蠢蠢欲动地要等待释放。想到床铺和柜子被人碰过的感觉实在是……他当晚没在寝室过夜,主要是嫌脏,然后还有就是……有点轻微地被惹怒了。.周白鸮继续任劳任怨地擦栏杆,李隅则从教室门后取了笤帚和簸箕,准备下楼去扫他承包的落叶去了。班里站着女生立刻凑到他背后,“我帮你吧,后面那么大一块你扫不完吧?”“没关系,我自己可以。”他拒绝得很直接,眼睛落在窗外教学楼后面那一块儿,一中的停车棚不够用,有时候会允许让学生们把自行车停在那里。“啊,好吧。”女孩子瘪瘪嘴,因为感觉到了尴尬,马上转身又去做自己的事了。李隅下楼到楼梯间拐角,看见林跃一只手拎着正在滴着水的拖把,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人,他顺着眼神去看,正是阮衿。他嘴里嘀嘀咕咕地在说些什么,像是在不间断地念咒一样,紧绷着身子,脖子伸长,试图用意念杀死对面的人似的,专注到完全没注意到拖把布条上的污水一滴滴地落在了帆布鞋上。林跃有点神经兮兮的,这或许只有同寝室生活过的人才会察觉到的不正常,镜片后面藏匿的眼睛,总是充斥着湿黏阴森的气质。有点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跃收回视线的时候才发现在不远处,李隅正抱臂盯着自己,就像只静静蛰伏的猫科动物。他拎着笤帚和簸箕也像是拿着高尔夫球杆似的,黑色的眼睛,里头盛了一丁点儿不屑,还有洞悉感。这目光沉沉的,如有实质,像一种给可怜虫的施舍。妈的。林跃心底暗骂了一声,拿着拖把正准备从李隅那里绕过去时,李隅突然伸腿他的脚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一句“操”还没说出口,肩膀就被抓着顺势迅速按到墙上去了,李隅低下头来和他对视着,“喜欢看泳装美女八月刊是吧?”作者有话说:这个文想了想字数肯定是30w+往上,嗯,长,慢热。第33章 我可是坏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跃同样咬牙瞪着李隅。alpha与alpha之间就像是磁石同极,甚至离近了气息的碰撞都有剑拔弩张的感觉,无形的锋利,撞在一起交错产生出了火花。谁弱谁先输,即使心虚,也绝对不能低头。就这么对峙了一会儿,林跃有几个瞬间觉得自己马上要挨打了。他能听到李隅指骨捏紧他衣领时发出的细微声音,迫近了紧盯着他的眯起来的黑色眼睛,一切征兆都是令得精神高度紧张。然后是嗤笑一声和随之而来的低语,“觉得我会在这里打你么?”然后领口处骤然一轻,他被放开了,新鲜的空气重新涌进肺里,伴随着李隅的话语传来,“你想得倒还挺美的。”李隅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笤帚和簸箕,没再说些什么,只是转身下楼去了。林跃靠着墙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发觉自己浑身的肌肉其实都紧绷得像石头一样,好不容易放松全身差点没站稳。李隅的那双眼睛像是在欣赏他畏惧的丑态,捕捉拙劣的演技似的。并非暴力,而是充满了戏谑。那么到底是谁弱谁先输,还是谁当真谁先输呢?林跃用力踢了一脚他的拖把,木棍倒在水泥地上碰撞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反正他是输了呗。.李隅绕到教学楼后面,脚下铺了一层厚厚的梧桐叶子,踩起来干枯薄脆的,一下就碎了。刚入秋那几天起风的时候,有时候会有几片蹿进教室里,总是打着转落在他手边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