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安一隅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0
作者:Shrimp      更新:2023-06-22 09:47      字数:9817
  得要准时到就行。”“啊?”阮衿还没搞明白他在说什么。直到班长“啧”了一声,一抬下巴,示意他循着那个方向去看,阮衿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巷子里阴影里站着李隅,没穿校服,就简单的t恤和黑色长裤,鸭舌帽的帽檐遮住了眉眼。他的肩膀被班长往那个方向推了一下,感觉自己痴痴呆呆飘过去的,“我以为我们要下午才见面。”“只是下午也太短了。”李隅抚摸了一下鼻梁,又把低得几乎要遮住眼睛的帽子推得更高了些,颇为轻松地对阮衿说,“走吧。”或许是因为李隅也没想好两个人在一起要做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应该待在一起,于是他拉着阮衿去看电影。一部冗长无趣的爱情电影,汇聚了时下流量最大的几位明星,阮衿反复仔细确认过,对着那个硕大的,正在拥吻着的海报产生了犹豫,“真的要看这部吗?到时候不会觉得很无聊吧。”“试一试。”李隅端着冰可乐杯买票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他看着海报上写的“情侣必看”四个大字,眉梢生动地上挑着,好像是在仔细辨认一样,“我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想看这种。”结果现在的情况是……李隅睡着了啊。阮衿坐在沙发上,托腮看着窗外,倒也没有觉得男朋友在和自己一起看电影的时候睡着是一件生气的事。他对李隅从来没有任何生气的感觉,想起李隅的睡相反倒是觉得有点可爱。明明昨晚互道晚安的时候还很早,是因为在熬夜解题吗?又坐了一会儿,他看了看时间,电影放得差不多快结束,他准备起身回去,却见李隅匆匆从放映厅那边快步走出来,脚步踩在吸音的软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要不是阮衿刚好起来,搞不好不会注意到李隅从里面出来。“嘿!你醒了啊,我在这里。”阮衿从沙发上站起身冲他招手。电影院里的甬道还是有些昏暗,绿色的安全同行正在幽幽地发光,阮衿看李隅走到自己面前,很高的个子,但是看不清脸上表情。平直的肩线微微向下一沉,像是骤然放松下来,“还以为你走了。”“是因为里面有点闷,我又想上厕所,所以干脆出来透会儿气了。”阮衿解释了一句,低头看到了李隅身上那件白色棉质t恤上沾了三颗焦糖爆米花,感觉这人可能醒过来的时候不慎把爆米花打翻了,于是伸手帮他摘下来了。“咳,不好意思,我睡着了,这个……有些催眠。”明明是李隅自己要看的片子,或许他也觉得有些尴尬,于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又轻轻地道了歉。阮衿把那三颗爆米花扔进垃圾桶里,被少见的李隅的窘迫给逗得有点高兴,“没关系,那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出了电影院,剩下时间临近中午,但又不到吃饭时间,他们就去了附近滨江公园吹吹风,买了几包饲料喂鸽子,成群鸽子被人类喂得很肥硕,已经成了懒得动弹的走地鸡,偶尔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只是挪一个地方,就绕着喂饲料的游人的脚不肯走。李隅半蹲着身子喂鸽子,忽然叹了口气,食指和拇指弹了一粒饲料,正砸中某只白鸽的头。阮衿扭头去看:“你怎么啦?”“没什么。”李隅说着,继续用饲料瞄准了那只抢食的白鸽的脑袋,“这只鸟好像吃太胖了。”吃太胖也是错?阮衿猜李隅是因为刚刚看电影睡着的事情生闷气,“那我们下次再看别的电影,不要看爱情片了。”“你就不会对我生气吗?”李隅忽然伸手揉了阮衿的后脑勺上的头发,那动作很轻,语气中也有些温柔的无奈。“为什么要生气?今天上午你来找我其实已经很惊喜了,看电影也是,和你一起就非常开心。”阮衿手里的饲料都喂完了,鸽子不再啄他的手心,但是被李隅给覆盖住了。两个人就在长椅上牵着手静静坐了一会,期间有个老人抱着几只橘色的小土猫在兜售,旁边立了个纸壳牌子,用粗黑的签字笔写着,“卖小猫,十元一只。”他们几乎都想起了阮衿的那只叫“小鱼”的小猫。李隅和阮衿把它一起埋在了街边的樟树下,因为小鱼总是对外面热闹的地方感到好奇,喜欢跑到外面玩儿,阮衿干脆把它葬在最繁华吵闹的街边了。抱着猫的老人踱步到他们面前,“好心人,要买吗?”“不用。”阮衿和李隅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摇头了。他们都知道,现在不是好时候,因为他们自己都还没长大。作者有话说:鲤鱼为什么要打那只白鸽呢,因为是他的好兄弟周白鸮建议他挑个爱情电影看。第95章 体检结果中午两人吃了一顿午饭,下午就是李隅送阮衿去的医院。阮衿坐在公交车上才想起今天并不是休息日,“所以你又旷了一整天课啊?”“请了个病假。”李隅听完之后还扭头看阮衿,一本正经地质疑,“为什么要说‘又’,我有经常旷课吗?”“没有。”你只是有时迟到早退而已,并没有旷课,阮衿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继续问,“昨晚也在熬夜做题吗?”虽然看着不明显,但李隅的眼睑下面泛着一层淡淡的青色,“嗯,下学期开学的联赛。”“不要太有压力了,你的话,省一是手到擒来的吧。”不过阮衿能看出李隅这段时间挺开心的,各种意义上的。他以前就像是一棵树,虽然也挺拔,但沾了些潮湿的青苔,总归是暗色调的,而现在却越发抖擞干净。他成长得真快,很快明白自己生命中的目标是什么,阮衿都很是羡慕。“不觉得辛苦。”李隅不是那种会强迫自己的人,做事多半出自他愿意,他乐意。“我知道,但是你都有黑眼圈了诶。”阮衿指了指他的下眼睑,“请病假,你小心真的熬夜太久生病了。”“嗯嗯嗯。”李隅面对不想提及的话题态度总是十分敷衍,他把阮衿的手指握住拽下来,然后将耳机摘下来分给阮衿一个。虽然堵住的是耳朵,但是很奇妙,音乐会把嘴也一起堵住。世界缩得极小,极静,只包裹住两个人。外面堵车堵得厉害,公交车一分钟挪不了几寸。阮衿听着耳机中播放的摇滚乐曲,心说李隅还是十分长情的,翻来覆去听也不觉得腻。再过了一会儿,他就感觉李隅靠到他肩膀上了,毛绒绒的发丝磨蹭着脖颈,弄得无端有些痒,“到了叫我。”“好。”结果公交车一堵就是两个多小时,李隅一觉起来都彻底清醒了,那车还没往外开出五百米来。等到了定点医院,他们学校高三的omega大队伍早就已经撤了,而领抑制剂的窗口也已经先行关闭。阮衿问了大厅咨询的护士,说是这周倒是领不成了,下周同一天的下午两点将再开放,不过现在可以先做好体检,再来取抑制剂就可以直接领走。李隅就陪着阮衿去各个科室,在门口椅子上等着。那单子上的最后一项是检查腺体的发育情况,如果是发育不完全,或者有其他问题,还得根据特殊情况调整抑制剂的用量。体检这一项之前阮衿还有些紧张,忍不住伸手触摸自己的后颈,他自己的信息素味道是偏苦的,而绝大部分的omega的信息素味道都是甜的,他总觉得或许是因为身体有什么问题。李隅看着他的脸,语不惊人死不休地一脸平静道,“别紧张,我觉得你的腺体发育得很好。”这话说的非常坦荡,李隅也不觉得公然谈论一个omega的腺体是个问题,大多数时候许多人羞于谈论这里,可他觉得这就仅仅是身体的一个普通器官而已。阮衿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他跟李隅接过吻,牵过手,情难自禁的时候也碰过身体上别的地方,不过抑制贴下面的腺体,始终是象征着成人的禁地,没有被轻易弄过。偶尔隔着那片薄薄的防水抑制贴被李隅的指腹摩擦过,都能感受到皮肤之下传来不正常的悸动。而且最近……可能真的因为腺体逐渐成熟了吧,他对别人的信息素变得敏感起来。不光是今天在电影院里真的觉得身体不舒服,上周末去会所打工也是一样的,简直可以说是要被二楼使用过的床单熏得脑袋发晕。阮衿有些苦恼,看着护士开门叫号,距离轮到他还隔了二十三个人,还得等上好一会儿,“我就是觉得我腺体上信息素的味道实在太苦了,是不是不正常?”李隅:“这个问题我没办法评价。”虽然唾液和血液中也有信息素,但相较腺体来说,毕竟含量很低。除了发、情期和易感期这种特殊时刻之外,所有的吻其实都还很清淡,而对于信息素味道并不重的人来说则更是如此。李隅所指的“无法评价”就是这样,阮衿腺体的味道,好像只有那一次在薛寒的生日上玩游戏,不小心撕开一点嗅到过,其实根本谈不上很苦。但是阮衿总是显得很没信心的样子,他想了想,把人从位置上拉起来。“干嘛?”“去厕所。”“去厕所?可是……”阮衿看了看led显示屏上滚动显示的正在问诊的号码,还远没到他,于是就乖乖跟着李隅去了,不过他没想通的事情是,李隅上厕所还要人陪?结果李隅敢拉着他进了那种无性别厕所的单独隔间,薄薄的门板一关上,被李隅抬手顺势给锁上了。他还没弄清楚李隅要做什么,只是感觉后背被骤然贴近了,心脏开始狂跳,说不是吧,李隅真的胆大,是想在医院的厕所做那种事吗?他连忙转过身来,红着脸说,“嗯,现在先……我还在体检……”“你在想什么?”李隅好像是觉得很好笑,笑声很低,像掉落在地上的滚珠,在逼仄的空间中也同样清晰可闻。他的手指攀上阮衿的后颈,食指和拇指像是在捉捻什么东西一样在腺体上游移,“你不是问我正常不正常吗?我不知道,需要闻一下。”只是闻一下?虽然给alpha闻自己的腺体是一件有点羞耻的事,但是阮衿觉得李隅说的还挺对。他还没想清楚,李隅就已经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他的腺体,那指尖刮擦过的时候给身体带来了一阵陌生过激的颤栗。阮衿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一只手撑在李隅的胸膛前,“额,先等一下,我觉得有点……”但是他整个人被李隅搂着,就像是喝多了站不稳,小腿开始阵阵发软。他的脑袋被一只温柔又强硬的手给直接按在对方肩膀上,眼睛像被蒙起来了。只是感觉李隅的手在窸窸窣窣的动作,那些摸索,那些触碰,让阮衿禁不住死死咬住了下嘴唇。他能嗅到李隅t恤上那些焦糖爆米花残留的甜味,缭绕地铺满了整张脸。那究竟是爆米花的甜吗?还是自己腺体的味道?阮衿已经不太清楚了。就这样搂搂抱抱着,阮衿感觉李隅的脸在他肩窝处凑近了,鼻息如一团热风扑打在赤裸的脖颈上,又像无形的火星随即四散。“好像是有一点苦。”李隅嗅着还伴以评价,说话时声带很低,胸腔震动时都带着阮衿的心口发麻。“但是更多的是……”阮衿的脖子一侧被握住了,好像是只动物一样要扭转到一个适合野兽下口的位置。阮衿揪着李隅腰侧的衣料,努力强装镇定道,“是什么?”阮衿感觉自己的腺体被湿润微冷的嘴唇给蹭了好几下,然后是舌尖,试探着蜻蜓点水地扫过一下。阮衿脑子倏地闪现了“救命”两个大字之后是眼前一黑。他的身体不自觉就往前躲,却只是离李隅的胸口更近了,腰都被李隅揽得更紧了些。太难熬了。那啜吻并不缓和,还有锋利的牙齿的刮擦和挤压,阮衿不由得想起被李隅咬瘪的可乐的吸管。尽管是轻轻的啃噬,像动物示好一样极有分寸,可或许还是受到腺体信息素的影响,李隅的呼吸也稍变重了些。有点擦枪走火的意思,可是阮衿也推不开他。稍过了一会儿,这水光淋漓的湿吻抬高了,像一片云,再度转移到嘴唇和口腔中了。李隅一直更喜欢吻上唇,于是阮衿尝到了上颚中浓烈的自己腺体的味道。一吻罢了,他的嘴唇上的齿印被李隅摸了摸,“你自己说是什么味道的?”阮衿默默地想,是香的,还有点甜。他发出的声音哑得不行,“好像,没那么苦……”李隅稍微直起身了,阮衿垫在李隅肩膀上的脸颊的软肉被他用食指轻挠了几下,“所以我的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不用担心。”阮衿挂在他肩头,脑袋里像有壶沸水在烧,他盯着厕所地面上的瓷砖的纹路,心里想的全是:我完了,我是不是撑不到下周了?.阮衿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护士喊了好几声名字也没理睬,还是李隅推了推他的肩膀才像从梦中清醒过来,跟着护士亦步亦趋地走进了腺体科的问诊办公室。李隅看了几眼阮衿的背影,嗯,居然同手同脚了。他回想了一下刚刚接吻时候阮衿刚刚微红的脸和耳朵,还有呈现出痴态的眼睛,逐渐闭阖起来,近在咫尺的睫毛抖动了几下。一切都很柔软,吻,呼吸,拥抱,信息素的交换,都像是降落在深海之中,于是他也不自觉闭上眼睛,将那个激烈的吻进行得有些不可收拾。他很少体验到想要占有什么的欲/望,或许是因为尝试过太多之后,发现生命中许多东西并不是必需品。但譬如可乐的软吸管,李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咬扁,只是放任自己保留这个习惯,他想做就那么做了,且没有谁会指责他这么做是错的。现在残留在口腔中挥之不去的甜味告诉他:阮衿要发、情了。他稍微闭起了眼睛,托住自己的下颌。在纯粹的黑暗中,他努力像解开一道几何题一样分析着这道关于发情期的选择题,但那向来灵活的大脑好像有点生锈了。卡住了,怎么了?他发现自己不比同手同脚的阮衿好到哪儿去,不过应该不是紧张,是稍微有些兴奋。脑中浮现的不是周白鸮分享给他的那些无聊的小电影片段,而是第一口的可乐,牙齿第一次碰上了完好无损的塑料吸管。有脚步声匆匆走过,又倒转回来,有人碰了碰李隅的肩膀,他像从梦中惊醒一样缓缓睁开了眼睛,面前站着的人提着病历袋,“诶,小隅,你怎么在医院?哪儿不舒服吗?”柔软美好的幻象都走了,李隅站起身,看清来人是李胜南的司机之后脸上再度冷下去了,“我陪同学来体检。”“哦,这样啊。”陈叔正和蔼地看着他,“如果不是病了,我还以为你特地是来看你爸呢……你继续陪同学吧,那我先……”李隅捕捉到他话里的内容,于是一把抓住了陈叔的手臂,“您是什么意思?”“啊?李老板转院回来有一个多星期了,他没告诉你吗?”作者有话说:日更,不错。第96章 一周同居阮衿出来的时候,注意到李隅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双手搭在膝盖上的鸭舌帽,那脸色有些阴郁。“怎么了?”他推了推李隅的肩膀。那层蒙在李隅脸上的阴翳骤然消散了,他像是从某处抽身而出,又是那副神态自若的样子,“没事。你检查完了?没问题?”阮衿呼出了长长一口气,“应该没问题,要等明天再来拿结果。”不过,刚刚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医生关于自己近期究竟会不会发/情的问题,得到的答案依旧是不确定的。这问题因人而异,况且阮衿现在发,情的症状并不明显,信息素也没有外溢得很严重,还无法判断。“那要是我还没领到抑制剂,发/情期就先到了,那要怎么办呢?”“如果alpha在身边的话,那抑制剂反而是第二选择了,毕竟堵不如疏。”医生用仪器探完之后帮他重新贴了一张抑制贴,伸手抚平整了,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你腺体上覆盖着一层新鲜的alpha的信息素,那就证明是有alpha的,到时候可以让他帮帮你。”让李隅帮自己吗?怎么帮?阮衿一想到这个就难免有些窘迫,“就不能有别的方法吗?可能做这个……不是很方便。”“你们学校应该有生理讲座吧?现在的性观念是很开放的,你也不用特别排斥。”医生见惯了这种情况,“这是成长过程中面对的正常生理现象,只要做好防护措施就不会出问题的,一楼电梯旁边有自动贩售的教学光碟和避、孕套,你们投币购买就行。”抑制剂属于是管制药物,定时定量发放,阮衿只能遵医嘱从药房里拿点抑制喷雾,它们只短暂地遮掩一下信息素的味道。他仍然抱了侥幸心理,希望自己不会发、情,可以平静地渡过这一周。尽管还在医院里没出去,阮衿注意到李隅还是抬手拿起帽子,戴好之后压低帽檐,然后一边按电梯一边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阮衿摇了摇头,“没有。”李隅干脆就问得直白些了,“没有发,情的症状吗?”阮衿觉得尴尬,但李隅在跟他接吻的时候,一定也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不然不会问出口。他到走进打开的电梯,看着上面的数字逐渐跳到“1”之后才坦白,“有一点,在人多的地方,信息素很杂,胸口就比较闷,不过大多数情况还比较正常,没什么问题。”“嗯。”李隅听完之后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出了电梯口,阮衿停留了一下,眼睛去找那旁边的自动贩卖机,藏匿在高大的盆栽和圆柱后面,只露出了四方的边角,看着非常隐蔽,想想应该是为了照顾购买者的隐私。要买吗?光碟和安全套什么的,他站在原地纠结很久,也没注意到李隅正顺着他的眼神去看。算了,不买吧。但是李隅却先阮衿一步过去了,阮衿心中大叫不好,赶忙跟上。却看李隅上下扫视了一下,就像是买罐装可乐一样泰然自若,买了那些套和光碟,还附赠了贴心的不透明纸袋。“我觉得吧。”阮衿有点犹豫,“说不定我……”“以防万一。”李隅把东西一样样地装进了纸袋里,“做还是不做,这件事在你,不在我。”“嗯。”阮衿虽然还没有听懂,但是脑子里已经自动觉得李隅说的什么都有道理。等到医院外面已经是夜色朦胧,华灯初上,阮衿原本要过天桥去做对面坐公交站,但是李隅在街边却先率先拦了个计程车。坐进车里阮衿问了之后他才一边按下车窗一边说,“下班高峰期,公交车里人很多啊。”阮衿本以为是李隅不喜欢人挤人的感觉,可在车上坐了一会儿,想到明明李隅已经跟他挤过很多次地铁和公交了,的确一开始有过不适,但是渐渐好像也习惯了。他忽然想起来,是因为自己刚刚说人多的时候会觉得闷吗?而且开窗也是,现在秋天的温度其实适中,根本一点也不热。他看着李隅摘下帽子,不听话的头发丝在夜风中被吹起一绺,像一支摇晃的麦穗,他的细心总是在不经意的小事上体现出来。“你又盯着我。”李隅本来是在看窗外的,注意到阮衿那种直白的眼神,像有点受不了似地叹了口气,伸手去遮他的眼睛。阮衿在他手掌下面笑,试图去掰开他的手,“是因为你长得太帅了,实在忍不住,你就让我盯着吧,我又没吵到你。”但李隅就偏不想让阮衿看,一直用手捂着他的眼睛。偶尔李隅觉得害羞,这一点就挺可爱的,虽然大多数时候李隅是更大胆的那个,但是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会忽然莫名其妙害羞起来。两个人在车上闹了一会儿,李隅正色道,“你回去收拾一下衣服和书,然后跟学校请个假,搬来跟我住一个星期。”“我自己没问题的,医生都说发/情期不一定,不用请假,如果真的发/情期我一定先联系你。”阮衿已经一个人住了很久,虽然那儿周围环境的确不太好,但其实冷漠也是无形的保护,鲜少有人乐意搭理他,所以他过得还算是平静的。“或者我去跟你住也可以。”李隅完全没搭理阮衿讲的话,但想到了李胜南在高一开学那会儿就派人跟着他的事。那么李胜南当然也清楚他搬去了哪儿住,现在随时都可能去公寓找他。遇到自己没关系,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不跟李胜南见面,这不现实,但是如果李胜南碰到阮衿,还是可能要发,情的阮衿……李隅并不喜欢那种糟糕的感觉。于是李隅从商量的语气变成了肯定的,“我去和你住。”阮衿刚想拒绝,李隅就轻轻用膝盖顶撞他的膝盖,那眼角弧度稍一弯,“和你住,一个星期,行不行?”阮衿哪儿见过李隅用这种好好打商量的语气说话,简直是在犯规,感觉自己迷迷糊糊地就被下蛊了,声音渐弱下去,“行……行啊,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的。”.之前李隅送阮衿回家,他一直都不肯让李隅送他进自己家那条巷子。不仅是雨天容易积水,而且那些台球桌,自行车,还有大排档的摊位常年累月挤在外面占道。许多人喝酒划拳,一直从十点多开始持续到凌晨三点才散场,总是能听到那些塑料筐里酒瓶撞在一起哐啷响的声音,或者是有人喝多了扶着电线杆呕吐,嚎叫,半夜和猫叫混在一起,实在是很扰民。所以阮衿答应李隅跟他之后马上就悔青了肠子,先不谈外面环境很差,而且他自己住的屋子也是一样,逼仄,阴暗,潮湿,就像是青苔的绝佳生长地带。李隅个子太高,进个屋门都还得稍低一下头。当阮衿问李隅有什么参观感想的时候,李隅就坐在他的床沿上,无处安放的一双长腿交叠着,那审视的目光扫视着阮衿,然后是他的台灯,书桌,贴着窗花的玻璃,最终回旋着又落到阮衿的身上。阮衿被他直白地盯了好久,总算是感受到李隅当时被他盯着的滋味,无端都觉得自己成为这屋子中的一部分,一并被那些悬停的目光给囊括着。李隅用阮衿的杯子喝了口凉白开,半晌才静静地开口说,“我的感想是,在这种环境下生活,成绩也能那么好,你很强,你比我们那些人要强得多。”.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阮衿抱了床被子垫在地下。他的床实在太小,其实能挤下两个人,但是睡着会不舒服,尤其是对李隅这种快赶上一米九的身高来说。所以他打算让李隅睡床,自己睡地上,但是李隅说他到别人来家做客,怎么可能让主人睡地上。两人就谁睡床的问题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李隅把阮衿从地上硬生生拽上床的,于是就那么别扭地挤着睡了。贴着睡有点儿热,但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安心,被alpha纯净清新的信息素给包裹着,就像是阴天下一场淅淅沥沥的雨,这样的天气很适合睡觉。一直都说言论说信息素和人的性情有着巨大联系,更有甚者讲得比较玄乎,说信息素的味道和今后的命运都会息息相关。那么……李隅的信息素就很洁净,混了植物气息的雨水,好像不会被任何肮脏给污染。阮衿从没觉得自己家的床有那么舒服过。将睡将醒的时候,阮衿听见李隅在小心翼翼地翻身,床板循着肩胛骨的抬起和下落不堪重负地吱呀叫了两声。李隅呼吸很轻,像是刻意在屏住呼吸,说话声像极小的地叹气,“到时候不会塌掉吧……”阮衿还没想这个“到时候”是什么意思,只是蜷缩着,埋在李隅胸口先睡着了。.第二天起床,阮衿总有种已经同居很多年的错觉,甚至迷迷糊糊地,有一个早安吻落在额头上。两人一起刷牙,洗脸,吃早餐,最后在巷子口的公交站分开。他们不是要坐一班车的,阮衿去定点医院拿昨天的体检报告,而李隅的一天病假用完还是得先去上学。等李隅上了公交,阮衿转头就手机一震,收到了他的消息,“拿完体检报告就回家,不舒服记得给我打电话。”“我知道的。”阮衿一边回复一边上了拦到的计程车,打字的时候真有种极其微妙的感觉。他脑子里蹦出“婚后生活”这四个大字,又因为不好意思给迅速驱散了。这算是同居吗?早上醒来之后,肩窝上埋着另一个人的脑袋的感觉;眼睛都还没张开,先被人熟稔地吻到额头上的感觉;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旁边人的脸忍不住相视一笑的感觉。这些究竟是真实存在的吗?阮衿实在觉得像大梦一场。虽然照例还是早高峰堵车,但是阮衿心情特别特别好,一直到下车医院嘴角都是扬着的。他取到病例之后,走的医院的安全偏门,因为这边比较路比较近,他大步往前走,在台阶上蹦跶的时候还不忘给李隅发消息,“我拿到了。”异常简单的四个字,还是觉得要发给对方看。可也正是因为在打字,他不小心撞到一个人。虽然只是轻撞了一下肩膀,那个人壮硕高大的身体却像是纸糊的一样,顺势就踉跄了两步,然后倒在地上。阮衿吓了一跳,定睛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看上去是个精英,还穿着一身烟灰色的西装。他双眼紧闭,面无血色,上下嘴唇也都是泛白的。应该不是因为阮衿撞到的缘故晕倒,看上去好像本来就生病了。“先生?先生?”阮衿叫了两声,那人彻底无意识,而这偏门恰好又没什么人。他只好弯腰把人扶起来,手上摸到这人后颈上缠着一层纱布,再仔细一看,还在洇湿了一片淡红血迹,阮衿想着应该是刚做了腺体有关的手术。而且不知道是发炎了还是如何,这人正在发烧……也没办法叫醒,阮衿一咬牙,把人给背起来了,准备往医院正门送。作者有话说:真是生死时速啊,来不及分段了兄弟们第97章 教学光碟阮衿刚把这个沉甸甸的中年alpha背进大厅里,马上就有护士过来,又喊了人弄个推床来把人抬上去。他见这人也并非没有陪护,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就准备离开了,却不想被那个人的下属给热情地拦住了,“这位小同学,能不能留个名字和联系方式,到时候我们老板醒了会好好谢谢你的。”“这个没必要,本来就是被我撞了一下,而且晕倒在地上也不能不管吧。”他摆了摆手,觉得这只是一次自己的举手之劳而已。那位下属同样是如出一辙的西装革履,眼神落在他的胸口校服的校徽刺绣上,“你是一中的学生?那还挺巧的,我们老板是一中校友,之前给你们学校捐建了蝴蝶馆,好像快开工了,到时候会去你们学校演讲,而且,刚好他儿子也在你们学校读书呢。”原来学校那个蝴蝶馆是这位先生捐的,阮衿眨了眨眼睛,心里也觉得挺巧的。“嗯,的确挺巧的。”不过阮衿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当然也同样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和电话,随意寒暄两句就要回去上课为由匆匆离开了。他手上还沾着那位先生后颈纱布上沁出来的血液,干涸后黏在手心和指缝之间,在医院厕所里用水冲洗好几次之后,依旧长久地残留着那种古怪不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