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掉了个个儿，妈妈的事，自己要比迟蔚蔚着急，迟蔚蔚当年焦急的心情此刻他才体会到了。最后，成冰河觉得还得跟妈妈谈谈，象这样子换保姆总不是个事。

  谈之前，成冰河还在揣摩妈妈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这次谈话却异常顺利。

  秦秀英因为接触了好几个保姆，一比较才知道还是谈家美真如成冰河他们所说，已经算不错的了。现在中介的保姆多数都很油，真正好的保姆是不会常常出现在中介公司的，主家也不会放的，即使是东家不需要了，也会向熟人推荐的。

  当秦秀英知道每次换保姆还需要支付中介费时，心疼了，说还是让谈家美回来吧。

  成冰河听了心头一喜，事情终于又回到了迟蔚蔚预想的轨道。现在他也学乖了，说：“你都不要人家了，我们哪有脸再去请人家。”

  “她不是秋芬的堂姐嘛，让秋芬找她去说说。”虽然秦秀英口齿不清，但是时间久了，成冰河跟她之间沟通是不成问题的。

  “上次就是秋芬嫂子找的，这好好地你把人家给整走了，我再去找秋芬，不是找她埋汰吗？”

  秦秀英甚至在个别保姆手里吃过亏，想念起谈家美的好来，心里也有些后悔。看到她象犯了错的小学生，成冰河又有些不忍心了，说：“等迟蔚蔚回来，跟她商量一下，能不能再请家美回来。但有一点我跟你交待好了，要是家美能回来，你一定对人家好点，别整天拉个臭脸。”

  秦秀英轻声嗯了一声。

  谈家美回家后，还是到处找零活做，有一天没一天的，接到迟蔚蔚电话后，想想还是答应了，毕竟孩子还在上着学，没有一份相对稳定的收入自己心里总是不踏实。而且迟蔚蔚也在电话里说了，秦秀英经过这段时间，已经有所转变了。

  迟蔚蔚放下电话，对成冰河说：“你妈应该多生几个儿子。”

  “是的，我们负担是重一点。”成冰河唉了一声。

  “不是负担重不重的问题，而是多生几个儿子就可以比较比较了，省得一天到晚说你不孝顺。”迟蔚蔚铺着被子说：“这不，不比较她是觉不出家美的好来，人哪往往生在福中不知福。”

  “对，对，对，多生几个儿子，就多几个媳妇，就能显出我的媳妇好来了。”成冰河揽着迟蔚蔚的肩说。

  “马屁。”迟蔚蔚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不过转念一想，本来自己做得就不错。

  谈家美回来后，秦秀英收敛了许多，迟蔚蔚又帮杜林在广告公司找了个兼职，谈家美愈加地尽心了。在谈家美的帮助下，秦秀英做了些康复训练，有时候还能坐上轮椅下去溜溜。

  安逸的日子过得是舒心，但也有点惊心，迟蔚蔚总觉得太平静的日子后面隐藏着更多的不确定性。她把想法和成冰河说了，成冰河说她都成惊弓之鸟了，好好的日都被她过得忐忑起来。

  有时候女人的敏感不是没有道理，正当成冰河嘲笑迟蔚蔚危机意识太重的时候，迟蔚蔚从未来过的舅母柳香登门拜访了。

  刚巧是周六，一家子都在家，柳香说孙子要考大学了，到两个外甥女婿这儿来讨讨经，看看有没什么建议。上个星期去Z市住了几天，白杰跟他聊了聊，这不又到成冰河家来坐坐。

  成冰河把近几年的招生与就业情况跟柳香说了说，又向她询问了孩子的兴趣爱好等，一席话宾主尽欢。柳香坐在成冰河家宽敞的客厅里，夸着房子的漂亮，好象不经意间就聊到了老家房子的拆迁的事了。

  柳香说：“三儿呀，你妈妈说想分点给你跟你姐姐。不过，我们乡下没这个规矩呀，若真分给你们，你妈妈不太好向若幽交待。”

  话终于说到正题上了，迟蔚蔚这才知道舅母虽是路过，但着实是为了做妈妈的说客而已。妈妈有话不好当着自己的面说，就借别人的口，说句老实话，她还是介意的。

  迟蔚蔚笑了笑说：“哦，当然，乡下的房子是都应该给儿子，我们不要。”

  柳香一听，乐了，心想爱珍还烦呢，姑娘不是挺好说话的，她说：“这就对了，你妈也真是，这事有什么好愁的。”

  “按乡下的规矩，儿子给父母养老，房子当然是他的了，舅母你说对不对。”迟蔚蔚笑了很灿烂。

  “这个当然，这个当然。”柳香想都没想。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愁的，我妈在家想得太多了吧。”柳香表是附合，转念一想，对呀，爱珍有什么好愁的。既然迟蔚蔚都明确表示不跟耀宇争房子，自己的使命也就完成了。自己的姑子太多虑了，自己女儿都忙得不错，房子一套又一套的，哪会回娘家争呢。

  等柳香回家后接到叶爱珍的电话时，才知道原来自己把叶爱珍的意思弄错了。叶爱珍问她，跟三儿怎么说的，柳香说，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你家小女儿说了绝不跟她哥争房子的。

  叶爱珍不放心，问三儿到底怎么回话的，柳香学了一遍。

  叶爱珍在电话里喃喃地重复着“儿子养老，房子当然是他的”。

  柳香突然灵光一闪，问：“爱珍啦，你不会是想把房子全给儿子，到姑娘家去养老吧。”

  叶爱珍有点失措，忙说：“没，没有，当然没有。”

  柳香这才知道了姑子的真实意图，说：“爱珍，我们乡下也都是儿子养老，也没有姑娘养老的规矩。”

  叶爱珍哼哈了两声就挂了电话，柳香挂了电话跟在一旁的丈夫说：“你妹妹算盘打得真精，房子全给儿子，还指望着姑娘养老。”

  叶爱珍放下电话，心里这次嫂子白去了一趟Y市，连自己的意思都没弄明白。只是没想到的是，三儿竟然那样回话，儿子养老儿子拿房子。唉，原以为最好说话的女儿，也是有棱角的。

  迟蔚蔚觉得妈妈有什么意思就直接跟自己说，哪怕不合理，当着她面儿自己还真不好回。弄个中间人出来，自己倒好回话了。都跟她说过了，楼上有一间是替他们准备的了，还在试探自己。其实自己有两套新房子，自然不会在乎乡下房子的拆迁。但妈妈明明非常偏心，却要做出一付勉为其难的样子来，让人不舒服。

  柳香走后，成冰河与迟蔚蔚也闹了点不愉快。

  成冰河对迟蔚蔚舅母来访的意图很明了，但他心里不舒服。早在迟蔚蔚拿高利贷为母亲看病的时候，他就想过要善待迟蔚蔚的父母。但岳母一心只巴着儿子，不顾忌迟蔚蔚的心情让他不爽，再说了，凭什么老俩口把精力和财富都奉献给儿子，到最后让女儿替他们养老送终？

  迟蔚蔚说：“你就当我是独生女，我父母还不都得我养，有什么好计较的。若真计较的话，我还要跟你妹妹计较呢，她什么都不问。”

  说到妹妹，成冰河心里多少有些不快，但作为哥哥他又不得不维护妹妹，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在农村姑娘是不给父母养老的，父母就就应该由儿子赡养。”

  成冰河的大声让迟蔚蔚有些恼火，她弄不明白，成冰河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小农意识还那么强烈。她冷笑一声：“那就按农村里的规矩办吧，我可不是你们家上门的媳妇，我们也无需替你妈养老。十年前，我就就向你交待清楚了，我没必要再提醒你一遍。”

  裸婚，又是裸婚，那是迟蔚蔚一时的心痛与屈辱，却是成冰河一辈子不能完好的伤疤。两人都不愿意提及那些字眼，但即使不说出口，谁又不明白呢。事过境迁，已没有外人能记起当年的事，互相折磨的却是最亲近的人。

  两人同时沉默了，最后是成冰河打破了这份沉默：“我也不是不给你父母养老，用你的话说，就当你父母就生了你一个。可是你家人的做法太让人不能接受。”作为男人，成冰河知道该让步时还得让步，该宽容时还得宽容，针尖对麦芒是女人之间的游戏规则，成冰河认为男人总得包容点，所以每次他都会选择让步或者是转移话题。“也许又是象那年一样，只不过是猜测而已，你我在这儿争个面红赤的，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迟蔚蔚觉得这次并非空穴来风，但她也不想深究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一个月后，叶爱珍居然来电话叫他们回老家，老家的房子要拆迁了。

  放下电话后，夫妻二人面面相觑，谁也也不知道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药。以妈妈的个性，老家拆迁是不会分一点给自己的，迟蔚蔚对此从不抱希望，因为当年结婚时，他们也没为自己准备什么嫁妆。

  迟蔚蔚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姐姐，姐姐也接到了妈妈同样内容的电话。

  迟蔚蔚问：“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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