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年半过去了，你竟然还如此认不清形势。”

  “不过我会让你知道的，你视作救命稻草的东西，是怎么轻易放弃你的。”

  封诚挂了电话。

  荀厉盯着手机屏幕，目光渐渐冷凝。

  封诚没有否认乾星会来签他这件事，所以这很有可能是真的。

  乾星…

  荀厉又想到晋炀。他到底有没有在件事情里表态，如果有，他又是以怎样的立场来帮自己的。

  荀厉无从得知。

  手里铃声再次响起，仍旧是陌生号。荀厉眉梢微动，滑过接听。

  “你好，是荀厉荀先生吗？我是乾星娱乐的经纪人，许琳。”

  不知名的小鸟已经飞走，或许是已经去了想去的地方。

  ……

  -说好的请你吃饭，你最近有空吗？

  晋炀盯着这条短信很久，最后决定去。

  不就一顿饭吗，他怕什么。

  -有空，时间地址。

  对方很快发来，晋炀随意看了一眼，手机扔在一边，继续练舞。

  晚间，晋炀换了身衣服，提前到了，荀厉发过来的地址，是市中心的一家烧烤店，不同于街边摊的热闹，这里还挺安静。

  荀厉还没有来。

  晋炀有点饿，就自己先点了些，想了想，直接把钱付了。

  五分钟后，荀厉来了，他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的晋炀，走到他身边，语气明显有些惊讶，“你来这么早吗？”

  晋炀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一下，就是出来吃个烧烤，这人打扮的这么精致干嘛，白衬衣，墨蓝色外套，头发好像还是收拾过的。

  这准备，就跟来相亲似的。

  晋炀移开视线，炀往椅子里一靠，“嗯，坐吧，杵那儿做什么。”

  荀厉乖巧坐下。

  晋炀见他看向菜单，“我已经点过了，你点你自己的就行。”

  荀厉:“……”

  荀厉点完后，气氛彻底沉默下来，还有些尴尬。

  荀厉想了想，率先道:“今天，乾星的经纪人联系我了。”

  晋炀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不惊讶，“嗯。”

  荀厉紧盯着他的神情，“所以，你之前知道，是吗？”

  “嗯，”晋炀没否认，“有什么问题吗？”

  “那这中间，”荀厉顿了一秒，“你有做过什么吗？”

  “你指的是…”晋炀琢磨他的意思，“我有没有在我哥面前说过你的好话？”

  荀厉:“…嗯，有吗？”

  这就有点想得多了，他没在晋骁面前说坏话就已经很好了。

  “没有，”晋炀表示这种功劳他不需要，“我没有说过任何能影响他决定的话。”

  荀厉眸光暗淡一瞬，“我明白了。”

  气氛再次沉默，也幸好此时，晋炀点的烧烤和其他东西已经上桌。

  他没再理会荀厉，直接拿起手套开始拨小龙虾。

  余光瞥见荀厉的手也伸了过来，右手快过脑子，直接拦住他。

  荀厉:“……”

  晋炀也有些尴尬，好像他点的东西不能给荀厉吃似的，“你不是虾过敏，不能吃这个嘛。”

  荀厉:“……”

  晋炀看见他骤然亮起来的眼神，“…你还记得我对虾过敏？”

  晋炀收回手，也觉得哪里不太对，按理说他只和荀厉吃过一次火锅而已，这就记住了他的习惯吗？

  “我记性好而已。”晋炀下意识给自己找理由。

  荀厉也不拆穿他，“嗯，我知道了。”

  晋炀:“……”更不太对了。

  算了，吃重要，其他的不管。

  荀厉见他好像真的饿了，也就没再打扰他。

  晋炀吃的认真，手机放在旁边闪动，他抽空瞥了一眼。

  -炀哥，你哪呢。

  也吃的差不多，晋炀擦了擦手回消息。

  -市中心，在吃烧烤。

  -啊！！吃烧烤你不叫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弟弟！！报地址！我现在马上过来。

  晋炀立刻阻止他。

  -不要，已经吃完了，马上就走了，你想来吃龙虾壳吗？

  -你还吃龙虾！你太过分了！友尽！

  晋炀轻笑一声，放下手机。

  荀厉看见他的笑容，恍然一瞬，似不经意问道:“谁啊。”

  晋炀随口应:“边延，问我在哪里。”

  荀厉抿唇，“你和他关系很好。”

  “嗯，一起长大的。”

  荀厉没再说什么，只是表情更淡了些。

  吃完饭，晋炀先出去，荀厉去结账，后者出来的时候神色不太对，“不是说我请你吃饭吗？”

  晋炀摆手，“不用了，你不是缺钱。”

  那也不缺这一点。

  荀厉想说点什么，晋炀却已经往停车的地方走，他抬脚想跟上，兜里手机的专属铃声突然响起。

  这是…奶奶疗养院的电话。

  他立刻接起来。

  晋炀走到车边，刚准备开车门，就见荀厉跑过来，脸上堆满了焦急无措，“晋炀，你能送我去一趟医院吗，我…我奶奶她…她…”

  晋炀瞬间反应过来，爽快道:“上车。”

  车在公路上一路极速狂飙，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了荀厉所说的医院。

  荀厉开车门下去，没注意到脚下还踉跄了一下，又很快跑走，晋炀停好车，犹豫一下，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询问过护士，晋炀终于在手术室门开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荀厉。

  他低着头，目光落在地上，隔这么远，晋炀都能感觉到他情绪的无措和崩溃。

  晋炀眸光微动，半晌才走到荀厉身边，坐下来。

  谁都没有说话，谁都在等待着。

  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走了出来，荀厉立刻过去，“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

  医生微微摇头，“全身器官衰竭，我们已经尽力了。”

  荀厉并不相信，哽着声音道:“我奶奶一直都有吃药，之前医生说她可以靠这个药坚持很久的，怎么会…”

  “老人对这个药已经产生免疫了，所以…”

  荀厉懂了他的意思，抓着医生衣袖的双手失了力气一样地放开。

  医生背后，病床被推了出来，荀厉看着全身被白布覆盖住的人，终于支撑不住一般地向地上跌去。

  晋炀一把将他扶住，迫使他站直了身体，荀厉任他摆动，像一个失了魂的精致娃娃。

  直到看见他通红的眼睛，晋炀眸中有一瞬间的心疼滑过。

  心里叹息一声，晋炀倾身拥住这个受了巨大打击的孩子，抬手轻轻地拍他单薄的背。给他无声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