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沐英
作者:蕉下覆鹿      更新:2022-05-10 01:41      字数:7536
  北平,燕京!

  此刻城门口处,一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着青布直缀,外套白色襴衫的书生,后背一个巨大书箱,颇为吃力地走进城中,倒是吸引了不少百姓的注意。

  说他是负笈游学的书生士子吧,偏偏眼下正值元末明初,士林不振之际,那些个硕儒名士不是被强行征辟为官,便是躲入深山老林之中做起了隐士,负笈游学自然就显得毫无意义了。

  自东汉以来,士子书生负笈游学之风大为盛行,一为寻访名师,切磋同道,精进学业;二为广泛交友,扩大交际,旨在名扬四方,为将来入仕为官打好基础。

  但现在的问题是,名师没有了,同道没有了,文人士子皆不愿入仕为官,你还负什么笈,游什么学?猎取那贤名有何意义?

  如此看来,此人不过是个哗众取宠、沽名钓誉之流罢了!

  不少燕京士子见状嗤笑着摇了摇头,遂不再关注此事。

  书生得以顺利地进入燕京,询问路人后寻到一不起眼的小院落,轻轻叩了叩三声门,门后却是传来了一道不悦的声音:“谁啊?大清早地平白扰人清梦!”

  “小福贵,再不开门,信不信我让你家师傅打你屁股!”

  “嗯?这声音倒是有些耳熟,口令?”

  书生闻言一愣,犹豫良久后试探性地开口道:“宫廷玉液酒?”

  听闻此言,门内那道明显稚嫩的声音急忙追问道:“下一句呢?”

  书生闻言沉默良久,最终幽幽开口道:“一百八一杯!”

  “吱呀”一声,房门大开。

  书生只见,院落中站着一个半大孩子与一个中年男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顿时就颇为恼怒道:“采花贼!你他娘的就在旁边,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

  中年男子闻言哈哈大笑道:“小凤凰,谁让你不早些时日赶过来?”

  “哟,还整出负笈游学这一套来了,小凤凰,累不累啊!”

  书生闻言冷冷一笑,径直转身离去,中年男子见状吓得脸都白了,急忙上前,一把取下了其背后的书箱,陪起了笑脸。

  “爷,大爷,您是我大爷行不行,看在公子的面子上,别跟我一般见识!”

  书生这才冷哼一生,施施然地走进了院子。

  中年男子随手提起了书箱,撇了撇嘴,低声讥讽道:“当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偏偏公子还最器重这个书生,这让我上哪儿说理去!”

  发了一阵牢骚,中年男子随后也走了进去,小福贵立马关上了院门。

  负笈游学的书生,正是江左小凤凰,陈弘毅!

  而院落之中的中年男子,则是采花大盗,慕容逸!

  至于那个半大孩子,则是土行孙慕容博的开山大弟子,流浪儿小福贵,在此负责用信鸽及时传递情报消息,以便自家公子在京师布局。

  自十月中旬,燕王率先离京返回北平时,采花贼便受自家公子之命,带着小福贵紧随其后,沿途日夜观察燕王车驾,一路尾随至燕京。

  这一观察不要紧,还真被采花贼看出了些许端倪!

  比如,那位燕王府大总管,易先易太初,竟始终未曾露面!

  比如,这燕王车驾之中,还藏有一个独臂大僧人,正是那夜险些一剑杀了自家老大的妖僧,道衍和尚!

  再比如,那位英姿勃发的燕王爷,时常上了那独臂僧人的马车,一聊至少都是数个时辰左右,且马车周围尽是宿卫,无人胆敢靠近!

  他们聊了些什么,采花贼自然不得而知。

  毕竟为了不暴露己身,他也不能距离车驾太近!

  但慕容逸心中却是已然有了些许明悟,自家公子心中最忌惮之人,那位“想要成龙的龙子”,恐怖很有可能,便是这位燕王殿下!

  若非如此,道衍和尚为何拼死也要追随于他?

  若非如此,自家公子为何要命自己长留在燕京,监视燕王府的一举一动?

  若非如此,自家公子为何会怕自己独木难支,特地派来江左小凤凰,予以支援了?

  如此大的阵仗,足以见自家公子对这位燕王爷的重视程度,或者说,忌惮程度!

  小福贵在旁百无聊赖地逗弄着信鸽,二人却是面色凝重地相对而坐,可见心情并不轻松。

  “说说吧,燕王府到底什么情况?那位燕王,什么情况!”

  小凤凰好整以暇地开口道,兀自品了一口香茗,淡淡一句话却是直击主题。

  陈弘毅同样不理解,为何自家公子会如此重视这位燕王殿下,自他入京之日起自家公子便如临大敌,展开了一系列的布局谋划。

  其一则是命自己使出“拿手好戏”,于京师之内四处散播谣言,尽力坏人声誉之时,引起当今皇上对燕王殿下的忌惮与警惕!

  其二则是命福清小公主更加频繁地出入御书房,以观察探知当今皇上对谣言一事的态度与看法,以便及时改变策略布局,为免弄巧成拙,惹火上身!

  其三则是燕王离京,命采花大盗慕容博暗中尾随监视,一路直入燕京,直到自己受命前来设法接触联系那位,了解燕王府实情!

  这一系列的布局谋划,足以见自家公子对那位燕王殿下的忌惮与防备!

  但是,有这个必要吗?

  小凤凰并未参与凉亭狙杀妖僧一事,所以并不知晓太子爷有早亡之相这一惊天隐秘,故而对自家公子的做法百思不得其解。

  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追随长孙殿下,陈弘毅即便满腹疑惑,也只得老老实实地依令而行,千里迢迢地从帝都金陵赶来了燕京北平。

  谈及正事,采花贼也收敛了嬉笑之色,坐直了身体后开口道:“我一路尾随燕王车驾直入燕京,始终未曾见那燕王府长史易太初露面,遂心生警惕,将注意力放到了此人身上!”

  “燕王府位于乃是元大都皇城西南的隆福宫,昔年可是元朝的太子府,一直有侍卫把守,宫中守卫森严,却是奈何不得我慕容逸!”

  采花贼的自夸之语,小凤凰并未关注,因为他此刻所有的心神全都汇聚到了隆福宫————元太子府!

  这不合常理啊!

  燕王朱棣身为一个就藩燕京的藩王,竟然住在前朝的太子府中,这可是真正的僭越之举!

  毕竟当朝可是有着一位太子爷,还是满朝文武共同认可接纳的那种!

  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当今皇上的意思?

  皇上曾言:“凡诸王宫室,并依已定规格起造,不许犯分;燕府因元之旧有,若王子、王孙繁盛,小院宫室任从起盖。”

  依当今皇上的脾气与秉性,他很有可能纯粹就是为了省钱,毕竟再造一座燕王府,定会是劳民伤财之举!

  已有宫殿存在,那也没有必要再大兴土木了,随便挑一座修缮修缮就行了!

  但是让你挑选已有的宫殿作为燕王府,可没有让你挑选隆福宫这昔年的元太子府啊!

  燕王啊燕王,你到底是真的狂妄无知,还是暗藏野心呢?

  小凤凰的走神令采花贼极其不满,后者重重地敲了敲桌子,这才吸引了这个书生的眼神。

  “多亏了小凤凰你在京师造谣生事,致使燕王府武装三护卫被废,这也就给了我深夜潜入燕王府的机会!”

  “小凤凰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奇事吗?”

  似乎回想起了深夜潜入燕王府的场景,采花贼陡然兴奋了起来,探身上前一脸神秘地询问道,目光之中充满了惊奇。

  后者却仿佛有洁癖一般,径直仰身后退,悠悠品了一口茶,冷冷开口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很好!当真无趣至极!”

  采花贼伸手怒指着小凤凰,恨不得将其暴打一顿。

  但碍于眼前的形势,已经自家公子对他的器重,慕容逸也只能悻悻然地缩回了手指,生无可恋地开口道:“明明燕王府护卫稀少,偏偏那易太初房门外一直有侍卫把守,还皆是燕王殿下的亲卫!”

  “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人根本不是在保护易太初,而是在看守易太初!”

  “咱们那位燕王殿下,将燕王府长史,圈禁了起来!”

  小凤凰闻听此言豁然起身,眉头几近凝成了一个“川”字!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何自家公子命令自己赶来燕京,设法尝试接触那易太初了!

  燕王府,出现了惊天大变故!

  那位燕王爷,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变相圈禁朝廷委派的燕王府长史!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其狼子野心,都昭然若揭啊!

  呵呵,燕王朱棣,你还真是野心勃勃啊!

  “采花贼,我心中已然有了主意,附耳过来!”

  小凤凰眸子中精光一闪,向采花贼招了招手。

  后者一脸的不情愿,却还是老老实实地附耳上前,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了惊诧莫名的神情。

  “小凤凰,你他娘的别公报私仇,借机坑我啊!你说的这办法能行吗?”

  陈弘毅闻言粲然一笑,胸有成竹地答道:“慕容逸,你不是读书人,所以你不懂我们这些书生那骨子里的傲气与热血!”

  “我辈士子,虽身体孱弱,但亦有满腔热血,亦能提笔书天下,亦能拔剑护家国!”

  讲出这句话时,江左凤凰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锐利锋芒令人不敢直视!

  “莫道书生无胆气,敢叫燕京倾覆天!”

  “报————!秉将军,蓝将军他们回来了,只是……”

  南路大军帅帐之内,一传令兵突然冲了进来,高声禀报道。

  不过其话至一半,却是难以再讲下去,令南军统帅西平侯沐英心中陡然升起了不安之感,急忙赶出营帐。

  金朝兴父子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之色,来不及多想,后脚也跟着撵了出去。

  众人只见,蓝玉大将军满脸疲惫,铠甲染血,甚至连头盔都不知道掉在了何处,显得相当狼狈。

  不过看其身上并未出现伤痕,索性并未如同先前会川之战那般,再次受到重创。

  但是他带出去的三千斥候先锋呢?就这么点儿人回来了?

  众人举目望去,心中不由“咯噔”一跳,因为回来的斥候精锐,竟还不到三千人的一半!

  那可是全军最精锐的斥候侦察兵与游骑兵啊!

  这些在军中被所有将帅都珍视看重的人才,你这才走了短短几日啊,就他娘的损失一千多人了?

  难道曲陀关当真有元廷五万精兵驻守?

  但即便如此,老子也没有叫你带三千人去攻城啊!

  这些斥候精锐可都是擅长骑射的好手,难道你发现情况不对劲,不能跑了再说吗?

  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沙尘暴还是泥石流啊?

  一时之间,沐英不由心绪难平,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蓝玉跟我来,其余将士各自回军,伤者前去治疗伤势!”

  淡淡抛下了一句话,沐英当即转身回到帅帐之中。

  蓝玉闻言心中一凛,见周围军士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终于回过神来自己犯下了什么过错,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但当他路过金朝兴面前时,却是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后者一眼!

  自己沦落到今日这般凄惨下场,全拜金朝兴这个老东西所赐!

  老金见状冷哼一声,根本懒得搭理小蓝蓝。

  此刻他全部身心都在思索一件事情:长孙殿下,如何知晓曲陀关之事?

  这实在是太他娘的令人费解了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皇长孙远在京师,却能洞悉整个云南战局的一切,仿佛他在高空亲眼目睹一般,并且还精准预测了整个战局!

  但,这,怎么可能?

  难道他真是如那卧龙凤雏一般,具有经天纬地之才,扭转乾坤之能,鬼神不测之计,包藏天地之志?

  虽足不出户,却可尽知天下?

  但算算时间,他如今也不过只是个八岁稚童啊!

  妖孽!

  真是太妖孽了!

  堪比卧龙凤雏的绝世大才!

  由衷地赞叹了一番,听闻帅帐之内传来了动静,金朝兴急忙拉着儿子进去看好戏,毕竟勇冠三军的小蓝蓝挨骂,可是相当少见啊!

  父子二人甫一进去,便看见小蓝蓝满脸悲愤地单膝跪地,控诉道:“沐帅,我承认兄弟们的战死,都是因为我蓝玉轻敌冒进!”

  “但是金朝兴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提供的情报根本就是假的!”

  什么?

  沐英闻言豁然起身,竟面带惊喜地追问道:“蓝玉,此言当真?曲陀关无人镇守?那先锋大军受创是怎么回事?”

  小蓝蓝:“???”

  嗯?我方才说什么了?

  我是这个意思吗我!

  金朝兴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气急败坏地暴喝道:“蓝玉!你休要胡搅蛮缠!你若是为了一己私利而贻误军情,那你将会成为整个大明的罪人!”

  小蓝蓝:“!!!”

  我他娘的没说曲陀关无人镇守啊!

  你俩是脑子有问题,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啊!

  “沐帅……末将的意思是,曲陀关驻守的元军……不止五万……”

  沐英:“???”

  金朝兴:“!!!”

  额,这就很尴尬了!

  回想起自己等人一路被鞑子游骑兵尾随追杀,蓝玉大将军只觉心中悲愤无比,骤然高喝道:“那他娘的根本就不是五万大军,而是蒙古五万铁骑,以及不计其数的步兵辅军!”

  “金朝兴你这个狗贼,你提供的假情报险些葬送了三千斥候!”

  小蓝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起身指着老金鼻子怒骂道,倘若不是碍于其资历太老,他都准备上手教训这厮一番了。

  老金闻言撇了撇嘴,痛心疾首地反驳道:“小蓝蓝,当初你临行之前,老金我正准备好心劝你两句,切不可操之过急,贪功冒进,奈何你听不得老人言啊!”

  小蓝蓝:“……”

  “金朝兴你这个老东西,老子今天要……”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都给本帅闭嘴!”

  沐英陡然暴喝一声,止住了二人的争吵。

  一个是功勋卓著的沙场老将,一个勇冠三军的疆场新星,二人发生了争执,作为南军主帅的沐英自然不愿见到。

  何况还是已经确定强敌在前的情况下,更需要全军将士勠力同心!

  蓝玉大将军依旧恶狠狠地瞪着金朝兴,面露凶光,后者却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即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沐英见状以手抚额,满脸的无奈。

  他破天荒地对那位征南统帅傅友德心生了些许怨念,为何要将这两个脾气暴躁的先锋大将留给自己?

  这调到谁麾下都可以,唯独二人在一起偏偏就不行!

  正当此时,一传令兵再次冲了进来。

  与之前不同的是,传令兵眼含热泪,颤抖着开口道:“沐帅,京师传来消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传令兵哽咽到不能言语,早已泪流满面。

  沐英闻言面色惨白,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传令兵,面容狰狞地咆哮道:“皇后娘娘怎么了?快说!快给老子说清楚!”

  “皇后娘娘……崩了!”

  传令兵声嘶力竭地吼出了最后两个字,骇得沐英接连倒退了好几步,直至瘫坐在地图之上!

  崩了?

  干娘崩了?

  这怎么可能!

  干娘心地那么善良,救活了那么多性命,立下的功德无数,怎么可能会一病呜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皇后不过是病了而已!你这贼子胆敢散播谣言!老子剁了你!”

  沐英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陡然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随即拔出腰间佩刀,疯魔似的一刀向传令兵劈了下去。

  一刀劈下,血流如注!

  但并非是传令兵身首异处,而是一只粗糙的铁掌死死地握住了钢刀。

  “沐帅!节哀吧!”

  金朝兴满脸悲戚之色,高声暴喝道,终于惊醒了陷入疯魔的沐英。

  看了看血流如注的金朝兴,以及被自己吓得瘫软在地的传令兵,沐英惨然一笑,竟突的喷出了一口热血,随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沐帅!”

  “将军!”

  “大帅!”

  金朝兴一把拔出了钢刀,疼的他龇牙咧嘴的,而后对着慌乱不已的小蓝蓝就是一脚,低声暴喝道:“蠢货!还愣着作甚?快去把医师找来!”

  “镇儿,亲自带兵封锁帅帐!沐帅未曾苏醒之前,任何人不得进来!”

  蓝玉大将军被接连不断的惊变震懵当场,若不是金朝兴这一脚踹了过来,只怕他还傻傻地愣在哪儿原地!

  感激地看了金朝兴一眼,蓝玉急忙匆匆走出帅帐,金镇也领命而去。

  当二人走出帅帐之后,却是惊讶地发现,随着皇后病崩的消息传开,一个接一个地将士自发跪在了地上,眼含热泪地向着京师方向叩拜!

  二人见状心中一阵刺痛,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但一想起昏迷不醒的主帅沐英,只得急忙分道离去。

  片刻之后,数名随军医师齐刷刷地进入帅帐,却见宣德侯左手深可见骨,鲜血如注,急忙上前欲为其诊治。

  岂料后者狗咬吕洞宾地喝骂道:“眼睛都瞎了吗?沐帅搁地上躺着呢!先为沐帅诊治!快!”

  一众医师闻言一愣,而后面色狂变,一窝蜂地扑了上去。

  沐英可是南军主帅,他若是有个闪失,轻则军心涣散,重则大军哗变,后果极其严重!

  老金见所有医师又全部前去为沐帅诊治,气得他破口大骂,唤过一医师为自己包扎起了伤口,疼的宣德侯大人大骂不止。

  包扎完毕,金朝兴唤过儿子金镇,凝重低语道:“立刻传信给长孙殿下,将此地的情况全部告知于他,尤其是询问攻破曲陀关的办法!”

  老子头脑是很简单,但是老子背后有位卧龙凤雏啊!

  就这样放着不用,那岂不是太屈才了!

  何况眼下主帅沐英吐血昏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过来!

  攻打曲陀关,短时间内应该绝无可能了,倒是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问计一番。

  算算这个时间,应该是赶得上的!

  金镇前脚刚刚离去,小蓝蓝却是立马挤了过来,满脸狐疑地开口问道:“长孙殿下?雄英?你方才是不是提到了雄英?”

  金朝兴:“!!!”

  “我没有,我不是,你听错了!”

  老金兀自狡辩道,眼神却是飘忽不定。

  对于一个纯粹武夫而言,撒谎当真不是他擅长之事!

  蓝玉见状心中“咯噔”一声,面容狰狞地威胁道:“宣德侯,那我们现在算一算,方才你踹我那一脚的账!”

  “正是长孙殿下,你没有听错!会川有伏兵的消息是他告诉我的,曲陀关屯有重兵的消息还是他告诉我的!”

  看了一眼自己还在溢血的手,老金很实诚地立马将皇长孙给卖了,甚至还掏出了前两封书信,讨好似的补充道:“绝对真实,书信我都还留着,不信你看!”

  “以咱老金多年的眼光来看,咱们那位皇长孙,有着卧龙凤雏之姿,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小蓝蓝,你听老金给你好好分析分析……”

  金朝兴还是滔滔不绝地说着废话,蓝玉大将军却是早就彻底懵了。

  真是雄英!

  金朝兴两次未卜先知,原来竟是出于雄英之手!

  雄英,有卧龙凤雏之姿?

  还他娘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这他娘的怎么可能啊!

  就在自己临行出征之前,自己还去太子宫拜见过太子爷,亲手抱起过雄英这孩子,怎么一转眼,那个小鼻涕虫就成卧龙凤雏了?

  这他娘的,是同一个皇长孙,同一个雄英吗?

  小蓝蓝拿着两封信件,满脸懵逼地蹲在墙角根儿,开始怀疑起了人生!